太後娘娘一聽,不免有些意外;“怎麼,你倒是認識?”
她隻當蕭杏花來了燕京城沒幾天,應該是誰都不知呢。
“倒也談不上認識,隻是剛才在外麵,聽著幾位夫人在那裡閒聊,覺得有趣,就隨意聽了聽。”
她這話一出,那邊禮部侍郎的家眷,還有安南侯的夫人,頓時臉色都變了。
那禮部侍郎的家眷想的是,原本不過是隨意說說罷了,哪知道竟然讓聽了去。讓這村婦聽了去也就罷了,誰知道這村婦竟然是個小肚雞腸,剛剛擠兌了她們一番就罷了,現在竟然要在太後娘娘麵前告狀嗎?
那安南侯夫人更是心裡暗暗叫苦,心說人家說,她坐在旁邊,也不好阻攔的,誰曾想,真得被連累了去?若是她在太後麵前說一句兩句不好聽的,那她豈不是太冤了?
“喔,這倒是巧,都閒聊些什麼啊?”
蕭杏花笑了笑,看向那幾個夫人,滿意地看著她們幾個臉色如紙地站在那裡。
她眨眨眼睛,笑著道:“其實也沒什麼,不過聽著聊些京城裡哪家鋪子的料子好,我正想著給家裡媳婦女兒扯點布做點好看衣裳,就想著向這幾位夫人請教請教。”
她這話一出,下麵幾個夫人可算是把提著的心落地了。
這半截子殺出來的什麼鎮國侯夫人啊,可真是不按理出牌的,若是她當著大家的麵說起她們嚼舌根子的事,那才真是讓大家落個沒臉!
誰曾想,她竟故意逗她們的?
太後娘娘卻並沒多想,自然不知道這幾位夫人可憐的心思,她聽著蕭杏花的話,不由笑道:“這有什麼呢,不過是一些布罷了。我這庫房裡還有一些,是今年進貢上來的新鮮花樣,等下讓人取一些來,你拿回去,給幾個孩子做新衣裳。”
“太後娘娘,那如何使得呢!”
“這有什麼,庫房裡放著的那些,左右穿不完的,那花樣好,質量也上等,給年輕媳婦姑娘們穿,那是再好不過了。”
蕭杏花見太後娘娘這麼說,乾脆笑道:“太後娘娘既這麼大方,那我也不假惺惺地客氣了,在這裡先謝過了呢。”
太後娘娘見蕭杏花這般,也是笑了:“我瞧著你就是個爽利的,倒是和那些假模假樣的不一樣。咱們說話,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就是,可千萬彆見外。”
蕭杏花聽著這話,分外覺得對了自己脾性:“可不是麼,在太後娘娘這裡,我可不敢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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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後娘娘那裡出來,蕭杏花臉上雖然笑著,可是心裡卻遍布疑慮。太後娘娘還挺喜歡自己這一家子,她看得出來。
不過總覺得這喜歡裡,仿佛還有其他的什麼思量。
她轉首看了看自己女兒,細細打量,不免發現自己女兒長得可真好呢。
以前小門小戶又粗衣荊釵的,隻是清秀罷了,如今打扮起來,嬌俏可人,跟一朵花似的,真是比起那些郡主公主不遑多讓。
“娘,你琢磨什麼呢?”夢巧也是納悶了,怎麼娘一直盯著小姑子看啊。
蕭杏花疑惑地道:“你們說,太後娘娘是不是很喜歡佩珩的樣子呢?”
“佩珩長得好,人見人愛啊!”夢巧理所當然地道。
“嫂嫂,怕是沒這麼簡單呢。”秀梅到底心細。
佩珩聽著這話,不免也有些疑惑:“娘,太後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蕭杏花沉吟間,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不過看著女兒,她也不好嚇到她,最後還是笑了笑:“沒什麼,想必是你爹在朝中位高權重,太後娘娘也得拉攏咱們。”
眾女兒媳婦聽了蕭杏花這話,卻覺得依然泛著疑惑,不過見她這麼說,也就不提了。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著,卻見迎頭走過來一個人。
這個人,倒是見過的。
“夫人?”來人玉冠長袍,生得灑脫俊美,正是涵陽王劉凝是也。
蕭杏花其實對這位涵陽王頗有好感的,人家斯文端莊又一身貴氣的,看著就讓人喜歡,當下笑著上前拜見了。
“臣婦拜見涵陽王殿下。”蕭杏花說著這個,她身後的夢巧等人自然也跟著拜見了。
“夫人,快快免禮,這可使不得。”
雙方見禮過後,難免寒暄客套了幾句。
之後蕭杏花自是去福壽殿準備赴宴,而涵陽王便去太後娘娘處,雙方擦身而彆。
這涵陽王待走出沒多遠後,忽然想到什麼,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誰知道那佩珩,卻是暗自想起之前的事來,想著當時自己叨擾涵陽王,惹得他不喜,此時重新見到,分外不自在,見他走遠了,正不由得看過去。
彼此這麼一回頭,恰好四目相對。
佩珩頓時羞紅滿麵,連忙收回目光來,跟著自己娘親匆忙走了。
涵陽王倒是兀自站在那裡愣了片刻,之後想著那女孩兒匆忙離開的背影,搖頭笑了笑,也進殿去拜見他的母後了。
而這邊蕭杏花一邊前往福壽殿,一邊暗自揣摩著,想來想去的,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勁,當下不免心急,恨不得趕緊回家去,和蕭鐵蛋商議商議。
太後娘娘,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杏花心裡琢磨著這個,不由得再次多看了女兒佩珩一眼。
明珠蒙塵,如今一旦入了豪門,細心調理,精心雕琢,她就像一塊寶玉散發著動人的光澤。
這是自己的女兒,是自己和蕭鐵蛋必須護佑一生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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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蕭杏花的若有所思中,一行人來到了福壽殿,被迎進去後才發現,文武百官已經都到齊了。原來這福壽殿分為內外,內裡是女眷貴戚以及當朝侯門夫人百官太太,外麵則是文武百官侯爺王爺以及這些侯門貴爵們的膝下兒郎。
蕭杏花等在太監指引下落了座,發現麵前是金漆小桌,擺著一碟子精致的果子,有乳梨,真柑,香圓,荔枝,櫻桃等,其中又有甘草花兒,官桂花兒,縮砂花兒等香料。蕭杏花事先聽了嬤嬤說,知道這是看菜,說白了就是不能吃,放著讓你覺得好看,聞聞那香味讓你心情大好,等會兒多吃點!
蕭杏花抬頭看看外麵,隻見外麵戲台上已有說唱之人,更有歌舞絲竹等,真是你唱完了我登場,看著分外熱鬨。
她心裡想著事兒呢,坐在那裡,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到身邊的夢巧道:“娘,你看,那邊那個女人,不就是那位寶儀公主嗎?”
蕭杏花聽著,抬頭看過去,果然見側對麵是寶儀公主,金燦燦的頭麵,明晃晃的裙子,坐在那裡,時不時拿眼兒往外瞅。
這也就罷了,偏生她身邊坐著的,竟然不是彆個,而是那寧祥郡主。
蕭杏花見此,不免笑了笑,對兒媳婦道:“你覺得她旁邊那個女子,長得如何?”
夢巧打眼看過去,之後也跟著笑了笑:“長得模樣是好,隻是總覺得是個不安分的。”
蕭杏花無奈:“這就是那個寧祥郡主,從十歲就惦記著你爹,如今隻想著她見咱們來了,快些死心,要不然還不知道又憑空生出多少事端!”
夢巧早就知道寧祥郡主的大名了,此時知道是這個,當即冷笑:“她們兩個,坐在一處,倒是有意思的很呢!”
“我瞧著,這宮裡人啊,嘴上說一套,背後又是一套,你說這兩個人吧,分明都曾經瞄準了一個男人,現在卻和和氣氣做一起,還不知道打著什麼主意呢。你們幾個啊,好歹機警著點,免得著了人家道兒。”
“娘,你說得是,這可是要小心。前些日子我聽那嬤嬤講了許多深宅大院的事,那可是步步艱險,這些高門貴婦,彆看穿金戴銀一臉的體麵,其實心思歹毒著呢!”
婆媳兩個說了一番,恰此時太後娘娘在皇上的陪伴下進來了,大家都起來,出座,拜見了。蕭杏花攜兒女自然也跟著大家去拜。
待到重新歸座,這個時候酒席也已經上來了,流水般的好菜和糕點一樣一樣地往上送,穿著粉色宮裝的女子排著隊,魚貫而入,魚貫而出,輕盈婀娜的。
席間談笑風生,大家都說點俏皮話兒吉祥話兒,哄著上麵那個太後娘娘高興。
恰此時又是一道新菜上來,這蕭杏花看過去,卻是一道清蒸大螃蟹。
雖說每個人麵前都會放一隻清蒸大螃蟹,可是唯獨太後娘娘跟前那個,個頭極大,看上去很是霸氣威武,蕭杏花往日倒是沒見過這麼大的,不免多看了一眼。
誰知道斜對麵的寧祥郡主,卻恰好看到了她這個動作。
蕭杏花意識到了寧祥郡主的注視,便衝寧祥郡主大方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