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她也是一愣,想著女兒是從小嬌養在手心裡的,不曾想如今這麼猛一看,倒像是一下子長大了呢。

當下雖並不情願,不過也隻能認了,於是蕭杏花陪著皇太後在這裡說話,佩珩卻跟了寧祥郡主出去。

卻說佩珩,她自然看出了今日的陣仗。

太後娘娘想讓自己嫁給涵陽王,眼前這個寧祥郡主就是要幫著拉攏這件事。之前她也聽說過,知道這個寧祥郡主想嫁給自己爹,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轉過頭來又要害自己呢。

她說不出像娘一樣罵人的話,不過這個時候也恨不得來一句,真是小X人。

寧祥郡主呢,走出寢殿,順著這長廊前往禦花園,又吩咐宮娥們道:“我和蕭姑娘說話,你們且留在這邊吧。”

佩珩冷眼旁觀,心裡越發有了計較,隻是從旁暗暗不語罷了。

這寧祥郡主一邊走著,一邊和佩珩說笑:“以前在家裡都做些什麼?”

“針線活。”

“針線活?看不出呢,你倒是個賢惠的姑娘,這麼好看的手竟然——”

她話剛說到一半,誰知道佩珩卻瞥了她一眼,來了一句:“說什麼賢惠,我小時候家裡窮得很,不做針線活,哪能吃飯!賢惠這個事兒,也得是吃飽喝足了才講究講究。”

“額——”寧祥郡主一愣,剛剛說好的溫柔羞澀小姑娘呢,怎麼轉眼變了個麵目。

“可不像郡主,自小嬌生慣養的,沒事笑一笑,自有爹娘給的金銀,再不濟,跑到宮裡來巴結巴結這皇伯母,再幫襯著拉個媒,也能得些好處呢。”佩珩冷笑了聲,又冒出一句。

“你——”寧祥郡主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佩珩,卻見她依然嬌嬌弱弱的樣子,真不像是說出剛才那番話的人,怔了半響,忽然笑了笑:“蕭姑娘說得哪裡話,我這是帶你來禦花園看看呢,你人小,倒是忒多想了。”

“多想?我哪裡多想了?前幾日我聽我爹說,想娶你做平妻呢,怎麼就多想了?”

“娶我做平妻?”寧祥郡主原本心裡正惱著,忽然聽到這話,頓時一顆心砰砰亂跳。

“是了,你有何想法?”

“我,我,你從哪裡聽說的?真的假的?”寧祥郡主雖然心知這幾乎絕無可能,可是乍聽到這話,也是存了期望,眼中頓時泛起光亮來。

“自然是——假的。”佩珩淡淡地吐出最後兩個字。

“啊?”

“我昨日做夢夢到的,胡亂說說而已,寧祥郡主可彆放在心上,如郡主所說,我人兒小,郡主也想必不會和我這小人兒的胡言亂語一般計較。”

“你?”寧祥郡主怔怔地望著佩珩。

“我爹和我娘好得很,我娘罵他,他都不帶還嘴兒的,他才不敢再娶!”佩珩笑了笑,又繼續道。

寧祥郡主望著佩珩笑得單純羞澀的那張臉,頓時明白過來。

這根本是在耍她呢,耍她玩?

她咬了咬牙,忍了半響,總算把心裡湧起來的那一股子氣給壓下去了。

這個蕭佩珩,人人都知道是蕭戰庭家寵著的小姑娘,性情溫柔羞澀的,這左右又沒旁人,若是說出去,誰信她能說出這話呢!

“這種玩笑可不是亂開的呢,”寧祥郡主收斂了原本的惱意,笑著道:“仔細外人聽到了。”

“你不是讓宮娥都退下了嗎,哪裡怕人聽。我是個直性子,有什麼說什麼,若是說錯了,郡主可彆見惱我。”

“哪裡能惱呢,蕭姑娘也是說笑了。”

一時說著,兩個人已經到了禦花園外,寧祥郡主笑著望向那邊,卻是微詫:“咦,這不是二堂兄嗎?”

就在前方小橋流水之旁有一處涼亭,鳥語花香之間,有個男子身穿紫袍,頭戴嵌寶玉冠,黑發如墨,修長帶笑的眉眼,好一番風流韻致。

佩珩抬眼看過去,心裡倒是落了定。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況且這種事,若自己來做,總比父母來做要好,說出去,還可以來一句她年紀小不懂事。

昨夜裡幾乎沒怎麼合眼,她如今也想得再明白不過了。

以前娘和哥哥都希望寵著她,不希望她受罪,小門小戶的,除了點吃穿,也沒什麼大事,反而倒是能寵得住。可是如今不比以前,如今爹的地位在那裡,當了這侯門千金,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看著,反而不似以前關在院子裡那麼清淨了。

總不能老是躲在那殼裡不敢出來,她是爹娘唯一的女兒,總不能讓他們丟人,更不好讓他們為自己煩惱。

於是佩珩心裡真是跟明鏡似的,笑了笑,對那寧祥郡主道:“這不是涵陽王殿下嗎?”

寧祥郡主笑著點頭:“是了,我二堂兄,走,過去瞧瞧。”

佩珩倒是也沒反對,徑自過去了。

待到了近前,涵陽王笑望著兩個姑娘:“寧祥,今日竟是有貴客?”

寧祥郡主笑道:“是了,你應是見過的,這是鎮國侯家的姑娘,閨名佩珩。”

寧祥郡主剛說完這句,佩珩便感覺到,那涵陽王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以前見過涵陽王,隻覺得這人實在是好看得緊,又性情溫和,隻是當時仿佛對自己有點不喜。

後來在太後宮殿外匆匆一麵,也沒什麼特彆的。

如今再見,或許是知道了這人竟然可能要娶自己,便滿心裡有了排斥。

其實他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溫和含笑,就像那三月的日頭般讓人舒服,甚至使她不由自主想起才背過的句子,卻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隻是,這男子再好,終究不該是自己的夫君。

佩珩抿了抿唇,低頭恭聲道:“臣女拜見涵陽王殿下。”

涵陽王忙抬手,溫聲道:“蕭姑娘,不必客氣。”

當他看到佩珩的時候,聲音便不自覺地放低了。

寧祥郡主看看涵陽王,再看看佩珩,又提議道;“小橋那邊有一抹竹子,我最愛那點景了,二堂哥,你帶著我佩珩過去看看好不好?”

涵陽王笑看著寧祥郡主,又望向佩珩:“好。”

於是一行三個人便往前行,一路上自是寧祥郡主和涵陽王說話。

其實涵陽王和自己那位博野王叔叔是頗為熟稔的,自然和這個堂妹關係也頗為親近。

佩珩聽著他們說笑,卻覺得十分乏味,不過因她心裡有事,謀算著找個時機,和這涵陽王直接言明了,所以也就忍耐著過去。

一時走到了那竹林旁,寧祥郡主歡快地道;“記得當年皇祖母在時,我住在這宮裡,最愛這一片地兒樂!”

說著這話,便去那邊撿竹葉了。

一時竹林邊隻剩下涵陽王和佩珩。

佩珩抬起頭,望向涵陽王,卻恰好迎上涵陽王的目光。

他的目光依然是溫煦宜人的。

佩珩抿了下唇,淡聲道:“涵陽王殿下,當初佩珩冒昧無知,勞累涵陽王殿下送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涵陽王聽了,微怔了下,他自然是看出這小姑娘神情間的倨傲和冷漠,雖看著恭敬,其實分明帶著疏離。如今說的這話,更是拒人於千裡之外。

“蕭姑娘客氣了。”他淡聲這麼說道。

“不是客氣,是真心話。”佩珩微微抬起眼,直接挑明了說。

“嗯?”涵陽王隻覺得那小姑娘眼瞼微微撩起時,清澈動人,比上等的珠玉還要乾淨透徹。

隻是有些太冷清。

“若不是當日勞煩了涵陽王殿下,也不至於讓父母陷入左右為難之中。佩珩自認了生父,為人女兒的,還未曾儘過半分孝心,卻憑空替父親惹來麻煩,豈不是大不孝?”

佩珩凝視著這位身份金貴的男子,緩緩地這麼說道。

話說到這裡,涵陽王若是再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那便真是傻了。

他依然用那溫煦的目光打量著她,隻覺得這小姑娘,比起兩個月前,越發出落得水靈了。雖長於市井間,可是卻自有一番清純柔婉之美,又比尋常女兒家多了幾分倔強。

是以自他拾了那蝶,便夾在書中,每每翻看,便想起那纖弱倔強的小姑娘來。

但是那個時候也隻是想想罷了,並未多做考慮,畢竟自己和她父親平輩論交,以兄弟相稱,且她要小自己整整一輪。

誰知到了燕京城,母後提起自己的婚事,卻是想起這蕭家的女兒來,隻說燕京城裡,並沒幾個合適的,若是蕭家姑娘尚可,倒是不失一個良配。

他其實多少明白母後的心思,母後還是更偏愛自己,想給自己尋一個保障。

後來母後大壽之日,匆忙一瞥,他以為,她多少是有意的吧。

再之後,母後提起這門婚事,麵上帶喜,他也以為,這事十有七八了,是以這些日子,便是蕭戰庭去博野王處拜見,他都未曾露麵,也是避諱之意。

誰曾想,今日這小姑娘特意對自己說出這番話來。

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他也果然沒看錯,這是一個倔強又有膽識的小姑娘,竟然跑到他麵前,對他說出這番話。

“蕭姑娘,”他沉吟片刻,慢慢地將心間的失落吞下,溫聲道:“姑娘的意思,劉凝都明白了。這件事,姑娘也不必煩心,劉凝自會回稟母後,隻說劉凝早已心有所屬,並不是姑娘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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