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那侍衛恭敬地拜在台階前。
“去查查,夫人今日在安南侯府,遇到了誰,遇到了什麼事。”
“遵命。”
一時那侍衛散去了,他兀自坐在台階前半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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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蕭杏花醒來的時候,天都大亮了,摸了摸身邊褥子,是涼的,知道男人早走了。
男人要起來上朝,起得早。
她艱難地爬起來,扶著酸疼的腰,撐著沒什麼力氣的雙腿下了床。
外麵丫鬟們都仔細聽著裡麵的動靜,此時知道夫人醒了,小聲請示過後,便進來端了各樣物事伺候蕭杏花洗漱梳妝。
又有拂冬過去揭開帳子,踏進床回廊,去收拾床上涼被褥子,隻看了一眼,便紅了臉,知道昨夜裡這名貴穩當的南京拔步床上,必然是少不了故事的。再想想昨夜送那筆墨紙硯進來時,夫人像個小孩兒般窩在侯爺懷裡的情境,心中不免暗暗感歎。
蕭杏花梳妝完畢了,剛要用早膳,外麵媳婦女兒都來請安了。因如今夢巧出去軍中,剛進去一時不得回,也沒有假的,是以過來的隻有秀梅和佩珩。
秀梅依舊文文靜靜的模樣,隻是脖子裡隱約帶著點淤。
蕭杏花想著這些時日,他們小夫妻兩個一直不太和睦,不免就多看了眼那淤紅,看著像蚊子咬的,再也沒錯的,因她如今胸口上麵正好也有一片那樣的淤紅,是昨夜裡蕭戰庭咂出來的,如今自己仔細地穿了高領的衫子遮蓋了。隻是秀梅這個,在脖子裡,卻是不好遮。
秀梅其實自從來到了這燕京城,便得了漏症,淋漓不絕,一直不見好,後來蕭杏花請了禦醫,特意給看了,幾服藥下去,好了,但是因那蕭千雲挨了罵,是以一直沒怎麼碰她,倒是讓她頗覺得沒意思。
昨晚也是有事,她和夫君說了彭陽縣的事兒,夫君便出去找小姑佩珩去了。
回來後,夫君黑著臉,什麼都不說,她也沒太敢問,隻是小心伺候。
她想著,人總是有些心事,或許不是自己該問的吧。
後來夫君不知道怎麼,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忙衝他溫柔地笑了笑。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誰知道他就忽然過來,像一頭狼般將她扔床上去了,帶著一股子狠勁。
她如今身上其實還疼著,不過心裡卻十分知足。
嫁過來時候久了,和小姑子佩珩說話,她隱約知道夫君以前心裡是有人兒的,人家不嫁給夫君,嫁給了彆人,他心裡有個結。
不過他對自己很好,雖未必多體貼,可是確實是好,那好裡甚至有幾分敬。
也許是因為她是讀過書的關係吧……
脖子裡那一塊,她自己注意到了,一早出門,羞了半響,怕人看到,不過給婆婆請安總是要的。她不像大嫂那般性子不羈,該守的規矩她怎麼也要守著。
她是刻意低著頭免得被看到,誰知道婆婆的眼兒還是往自己脖子這裡掃了幾次。
於是她更低著頭,心裡羞,又覺得有幾分歡喜,說不出來的歡喜。
蕭杏花其實看了幾眼後,確認了,也就放心了。
這小兩口,不知道鬨什麼彆扭,千雲那性子也是,倔著呢,她也怕他想不開,就此疏遠了這麼好的媳婦兒,如今看他們好起來,自然是高興。
兩口子打架不怕,打一打,打到床上去,第二天就好得跟喝蜜兒一般了。譬如家裡那夢巧兒和千堯吧,兩口子有時候在屋裡還動手呢,弄得桌椅都砰砰響,不過最後人家兩個總是能滾到炕上去。
為了這個,蕭杏花以前還給千堯立下規矩,說一不能傷人,二不能損了桌椅,那都是錢。蕭千堯當時那個委屈啊,說娘啊,你得去和夢巧兒說,你怎麼就不怕傷的那個人是我啊!
想到這裡,蕭杏花忍不住笑了,便看向自己女兒佩珩。
女兒佩珩,自打這二兒媳婦進了門,便總愛和二兒媳婦一起說話,姑嫂兩個好得跟姐妹似的,她看著心裡也喜歡。
她喜歡文靜的人兒,弱弱的,帶著書生氣,一見就喜歡。
這輩子她最引以為傲的,是給小門小戶窮家敗業的兒子,娶了這麼個讀書人家的女兒。
而女兒能和她二嫂合得來,這更讓她高興了。
性子相近嘛,自己女兒這些年好生養著,寵著慣著,真是寵得嬌滴滴的,羞澀柔順,單純善良,真是合該被捧在手心裡一輩子的。
她也常給兩個兒子說,你們妹妹,那是你們一輩子都該照料的,以後她便是嫁了人,也萬萬不能讓她受人欺負。
如今不但有兩個哥哥護著寵著,還有個位高權重的爹,她這輩子,但凡婚事彆太差,就再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蕭杏花目光來回看看兒媳婦和女兒,想想如今這大好日子,也是笑了,想著隻要好生處置了那薄夫人家中遠親的事,她這輩子算是圓滿了,隻剩下躺著享福了。
這個時候早膳上來了,於是秀梅和佩珩都伺候著當娘的用早膳。
不知道是不是蕭杏花的錯覺,總覺得佩珩今日格外乖巧,秀梅也是異常體貼,比往常更甚。
剛用完膳,外麵就有柴大管家來請示,說是外麵有禮過來,請夫人示下。
蕭杏花納悶,心想是什麼禮,便命柴大管家進來了。
柴大管家一回稟,這才知道,原來昨日認識的,諸如王尚書家的孫夫人,還有汝淩侯夫人,都是送了些禮過來。其實也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汝淩侯夫人送的是四歲檀香珠串兒,四把上等桃花扇兒,不知道灑了什麼,聞著怪香的,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一些小玩意兒,最後還有一副珠釵子,應是單獨給蕭杏花的。
再看孫夫人送來的,卻是四副上等繡工的帕子,那帕子應是上等好料,蕭杏花倒是沒怎麼見過的,外有四副瑪瑙戒指。
這些其實都不是什麼忒貴重的,不過婦人們或閨閣之間送了,彼此也算是相交了。
蕭杏花明白其中道理,便吩咐柴大管家道:“先把送禮的家人各自賞了,再把咱家庫房裡隨意取些,隻能比人家送的貴,還禮回去。”
柴大管家應了後,下去辦理了。
蕭杏花將那小玩意兒分給秀梅佩珩玩耍,笑著道:“我瞧著人家倒是有誠意得很,想必是昨日,那薄夫人特意給我難堪,她們看在心裡,有意安慰我,當然了,這也是知道你爹如今的權勢,想著和咱們家攀上乾係。”
當下對秀梅道:“如今你大嫂不在府中,家裡諸事,你都得操心,跟著柴大管家學著點,這來往還禮的事,還是得上心,以後咱也辦個這樣的會,把那些千金貴婦們都請到家裡來,咱家園子大,裡麵花是罕見的,我又種了那麼些瓜果玩意兒,到時候開個香瓜會,自然是新穎彆致。”
秀梅自然點頭道:“是,我自當遵從娘的教誨,平日裡多向柴大管家學著點。”
蕭杏花滿意,又對佩珩道:“昨日我心裡想著事,竟也沒顧得上問你,你覺得如何,可和人聊得來?”
佩珩對娘笑了笑:“娘,她們都是極好的人呢,孫夫人的女兒叫容香的,和我差不多大,還有長芮縣主,她人也很好。我說我以前沒學過識字,她們並沒有笑話我的意思,反而說以後要找我來玩。”
蕭杏花聽了,自然高興:“你每月的月錢也足夠多的,可是人情往來上,若是有需要,自去找柴大管家,讓他給你支取,萬不能在銀錢上儉省了。”
佩珩自然遵命稱是。
蕭杏花又道:“等你好歹能認字了,讀通了賬簿,也跟著學學管家,以後嫁了人,這些總歸要學,現在慢慢來。”
佩珩羞澀點頭稱是。
一時再也沒什麼交待的,看看時候,也到了她們讀書識字的時間,便讓她們徑自走了。
離開後,那秀梅原本想問問佩珩,昨夜裡和她二哥說了什麼,可是看佩珩臉上含笑的溫柔模樣,仿佛昨夜的事根本沒影的,當下也就不問了。
不過這一日秀梅讀書,總覺得心不在焉,她時不時想起昨夜裡千雲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到最後她幾乎背過氣去的。在家裡,千雲上麵有個哥哥,他性情上相對溫和一些,人也聰明,為人比較克製,是以在這種事上,還沒有像昨夜裡那麼瘋。
總覺得,仿佛有什麼,觸動了他心裡哪一塊傷疤,才讓他回到家,悶頭對著自己那樣……發泄。
秀梅輕輕垂下眼。
即使是發泄,她……她也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