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墜兒?”蕭千雲臉色鐵青,咬牙切齒,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若說我招惹了那女子,弄得個不清不楚,我也就認了!是,我笨,我傻,我心軟,竟然中了人家的圈套,鬨得現在自己都不清楚怎麼回事,稀裡糊塗!你因為這個罵我打我,我是半點辯駁不得!可是你非說什麼玉墜兒,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心裡怎麼想的?那玉墜兒都是多久前的事了,人家早嫁人了,我也早娶了你,這和玉墜兒有什麼乾係!”
“蕭牛蛋,你當我不知道嗎?當初你一心要娶人家,和人家自小要好的,誰知道人家嫁給彆人了,你要死要活的,消沉了好一陣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這些年,你對我不冷不熱,敬而遠之,從來不曾親近,難道不是因為你心裡一直記掛著她!”
蕭千雲聽得這些,越發不能相信,擰眉看了她半響,最後真個是張口無言。
“我真不知道,你從哪裡聽得這些胡話!是,當年我是要娶她的,人家嫌我家窮,嫁給了彆人,可是我有娘要孝敬,要妹妹要護著,還有哥哥嫂嫂,我至於為了她要死要活的嗎?人家早嫁人了,我也娶了你,你是我媳婦,她是彆人的媳婦,我想人家做什麼?難不成就因為以前好過,我還要記掛她一輩子?再說了——”
蕭千雲想到這裡,咬牙:“自她嫌棄我後,我便知分明不是同路人,哪裡還會記掛著她!”
“你——你說得可是真的?”秀梅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自己的夫君。
其實她約莫知道他以前的事,一直以為他心裡存著一塊疤,畢竟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被自己心愛的女子辜負,總是存著一點遺憾。更何況他對自己一向敬愛有之,卻少了哥哥嫂嫂之間的親昵和無忌,她便總是以為,終究是自己沒走到他心裡去吧。
秀梅略顯紅腫的眸子帶著盈盈濕潤,就那麼充滿期望和無法置信地望著自己。
她平日總是十分含蓄內斂的,低著頭,隻看到細軟的劉海微微掩映在低垂的眉眼間,讓他總也看不明白她的心思。
可是如今,她望著自己的眼睛中,是絲毫不曾遮掩的渴望和期盼。
蕭千雲的胸口處仿佛有一團小火在輕輕地燃燒,越燒越大,燒得他整片胸膛都開始炙熱。
他粗重地呼著氣,緊緊地盯著她:“我說得自然是真的,難道我蕭牛蛋是那種沒臉沒皮的男人,竟會去記掛一個根本瞧不起我的女人?難道我明明已經娶妻,還會去惦記著彆的女人?我這些日子忙著,有時候到老晚了,哥哥乾脆就在兵部裡麵休息了,我都是再晚也趕回家,為了什麼你可知道?我還不是想著不讓你獨守空房,也,也是想和你一起睡!”
這話語猶如一滴蜜,緩慢地滲透到了秀梅的心裡,驅逐了原本的迷惘,浸潤了蕩在心尖上的苦澀,讓那心坎兒處又是苦,又是甜,心尖兒顫巍巍,一時不知道是何滋味,凝視著他,越發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他其實……並不是自己以為的,一直暗暗地牽掛著那個女人,並且終究覺得,自己不如那個女人好?
誰知道心裡正反複品味著他剛才的話,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其中意思,就又聽到他粗重沙啞到幾乎發抖的聲音道:
“那你呢,你不是當初險些要嫁給洪家的公子,還不是後來因人家另配了彆人,你才不得不嫁給我的?”
蕭千雲當然約莫明白那個時候的情境,是因為秀梅之前配給洪家公子的婚事被人搶了,她沒著落了,娘才趕緊去請媒人替自己說了這門親,要不是趕得巧,她這樣的書香門第女兒,怎麼會嫁入他家,怎麼會看得上他這個一無所有的窮後生!
“你……”秀梅心間正是苦甜參半,忽而間聽得蕭千雲這麼逼問,那言語間,倒仿佛是對這件事十分在意。
他眼神火熱,像是要燒起來一般,隱約間倒是讓她想起那一晚,他沉著臉回來,二話不說將她好一番折騰時的情境,看著有些駭人,讓人心顫心慌。
呼吸開始變得艱難,她臉上染了薄紅,微微彆過眼兒去,咬咬唇兒,卻不知道如何說起:“我,我這樁婚事……”
可是蕭千雲盯著她臉上的紅暈以及那言語間的躲閃,卻是誤會了她的意思。
他眼中現出黯淡:“我自是明白,比不過他的,他讀過書,可以和你說說詩,我又不懂……你嫁給我,隻能陪著我做糕點……”
秀梅聽他這麼說,一時不免酸澀難當。
“你何苦說出這話來編排我,若是你已經嫌棄我,便是休了棄了另外再尋,我也是認了,大不了我回去娘家,讓爹娘給我改嫁了,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誰。可是你卻拿著這事來堵我嘴,又是何必!我是和他曾經談婚論嫁,可是後來沒成,又嫁給你,自從嫁給你後,我心裡念得都是你!”
想起剛剛成親那會兒,他一早起來揉麵做茶點,她也陪著過去幫忙的情境,幾乎落下淚來:“自嫁給你,我有哪處做得不好?你嫌我笨手笨腳,不讓我早起陪你做糕點,可我不是偷偷地跟著大嫂學,學好了再陪你一起做嗎?我可是有半點擺我書香門第的架子?”
蕭千雲看她竟然又哭起來,一時心疼又無奈,腦袋裡一團亂麻,兩個人之間又是這麼許多事,竟然不知道從何解釋起:“我不讓你陪我做糕,並不是嫌棄你的意思,是怕你覺得受了委屈,你和大嫂又不同,自小讀書,又沒做過這些……況且你身子又弱,日日早早地爬起來,難免受不住!”
“我便是沒做過,難道不能學?我——”秀梅彆過臉去,半帶著羞,咬咬唇說:“我從嫁你那日,心裡便知道要跟著你一輩子的,再沒其他想法。你既是走街串巷賣茶點的,我自會學了和麵蒸糕來陪你,你早出晚歸,我自然早上陪著你起,晚上給你留門,難道我還能讓你辛苦,自己卻在那裡享清閒?說到底,你終究是沒把我當自己人,心裡還是根本沒我……”
“我,我,我……”蕭千雲怔怔地看著一徑兒落淚的自家娘子,又是心疼,又是不知道如何去哄。她平時也不愛哭啊,怎麼如今卻哭成這般模樣,又是如此委屈……
秀梅想起過往,再想想如今,又哭道:“我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嫁了你,窮了富了,我都跟著你……這輩子隻想跟著你……如今你是侯門的少爺了,我也就跟著學習理家,掌著家裡大小的事,隻是我無論怎麼做,你眼裡是看不進去的……”
正哭著,便覺被一股子強力狠狠地一帶,整個人便被緊緊摟住。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櫻桃小嘴兒已經被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