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一路上,邊玩邊走,回到燕京城的時候,已經是要進入臘月了。

蕭杏花回到府裡,便命人去打聽霍行遠考得如何,誰知道一問之下,卻是第十七名,不免怔了半響,最後歎了口氣。

這是一個不尷不尬的成績。

原來大昭國,為了能更好地篩選有能之人,這秋試之後,要選十九名前往參加殿試,隻有參加了這殿試的,才是最有前途的。

而這十九個人中,前十二個,自然是秋試最好的前十二名,這就叫做十二花郎,可是後麵還有七個位置,卻是留給後麵順次十八人的。

這意思是說,並不是隻看秋試成績,我們朝廷也是放鬆標準,儘量給你們後麵人機會的。

這規矩開始也是出於更好地選拔有才之人,可是一年一年執行下來,就多少變了樣。後麵那十八個人隻能選七個人進去殿試,那麼選誰呢?還不是看主考官並四位陪考官的心思。

這就大有門道了。

誰都知道怎麼回事,這得找門路啊!

如今霍六考了個第十七名,能不能進殿試,這都是懸的,若想保險起見,就得拚門路了。

這個時候秀梅也過來了,她也聽說了這消息。

“娘,你瞧霍家這個事兒,爹會怎麼處置?”

“你剛才從佩珩那裡過來,她是怎麼個意思?”

“她小姑娘家的,能有什麼意思,還是看爹的想法。”

蕭杏花默了片刻;“你爹不是那種會給個沒上門的女婿找門路的人,咱也不會上杆子去幫人家,且看他們那邊的意思吧。”

蕭杏花其實到底是記恨著之前人家晾著自己的事,若是他們這一次肯低頭上門,她自然會想法設法勸蕭戰庭,大不了幫他們一次。

可是若依然倔著讀書人的清貴性子,根本低不下這個頭,那麼蕭家也不屑他們再低下這個頭了。

“娘說的是……”秀梅也是替小姑子操心,聽娘這麼一說,心裡想想也明白。便是真要幫他們霍家,好歹他們也得拿出求人幫忙的樣子來。

佩珩是蕭家的女兒,捧在手心裡的女兒,難道還求著他們霍家來娶?

於是這事,蕭家便著實靜觀其變。

再說了,霍家還有個霍碧汀呢,當姑姑的,若是有心,自然更應該幫著侄子。

誰曾想,事情有些出乎意料,霍家老爺和夫人去到紅纓軍中找霍碧汀,要霍碧汀幫忙,霍碧汀冷得很,義正言辭地道:“哥哥,我的府邸宅子,你若要用,自然拿去就是。我往日戰功所得,皇上所賞所賜,哥哥若有用,做妹妹的自然是沒有半點話說,可是做妹妹的,這輩子隻會打仗,卻是乾不來這求人的事。行遠若自己有本事,自去殿試,我這個當姑姑的看著也高興,可是若他一時沒這機遇,何不耐心再等三年,也犯不著非要急於一時。”

這話說得在情在理的,當哥哥的聽了頓時把一腔苦水咽下去。可是回來,卻被霍夫人好生一通埋怨。

“碧汀也真是的,我來燕京城也有些日子,可算是看出來了,彆人是當官,她也是當官,可是她這官當得未免太過不近人情了,一不知道和朝中文武百官走動,二不知道和京城裡貴婦姑娘們說說家常,長此以往,誰還知道她這個晉江侯?我瞧著,也實在是她性子孤僻,成天知道泡在軍營裡,家都不回一趟的,這麼大年紀,也不成親,可實在是個怪人!”

“你彆說了,我早聽說,她之前好像對那鎮國侯有意,誰曾想,人家有原配的,沒太看中她,她好像頗受打擊,便沉迷於練兵,每日都在軍營之中。”

“喜歡鎮國侯?又是他家!我瞧著,他們家明麵上同意了這門親事的,其實是把咱放到籃子裡,先兜著,暗地裡再找好的,若不是如此,行遠遇到這種事,他家還不是得趕緊過來看看,幫襯一把!這可不是外人,是他家未來的女婿!”

霍家老爺聽得無奈:“罷了,罷了,如今碧汀看樣子是鐵了心不肯幫這個忙,為了咱兒子的前途,我可不得豁出去老臉,再去求他們一把!”

“不必。”霍夫人擰眉:“這以後他家女兒嫁過來,他家又是那樣地位,隻怕到時候反要把我們欺壓。如今你不能去,免得失了麵子。他們如今不是剛從老家回來嗎,我借著這個機會,隻說過去看看,到時候尋個機會,和佩珩她娘提出這事來。咱也不用特意求,就提一提,幫的話自然是好,不幫咱也不至於失了麵子,你瞧如何?”

“你說得極是,就照你說的辦吧。”

這老兩口主意已定,於是便由霍夫人上門,帶了厚禮,名義上是去看望下剛從老家回來的蕭杏花。

蕭杏花一聽她要過來,自然是明白這來意了。

她們來了燕京城這麼久,除了她剛生孩子那會兒,好歹帶著東西過來,其他時候,也不怎麼見來往的,忽然就帶著厚禮上門,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過她也不好挑明,自然是如往常一般接待了,果子點心好茶水招待,把她當貴賓來看待的。

霍家夫人從旁賠笑著,卻瞅向了這滿屋子的擺設,旁邊隨意插著臘梅花兒的是鎏金黃地五彩蝠壽紋萬花瓶,至於不知道什麼名貴好香的,那是銅胎掐絲琺琅方爐,一個個都是好物事。

她之前來的時候還不太懂,如今在燕京城久了,也長了見識,多少知道了。

知道了蕭杏花手上隨意戴著的一個鏤空浮雕玉佩,便要幾千兩銀子,更知道她身上披著的那個小坎肩,是最名貴的白貂毛做成的。

要不然看她那麼雍容華貴,真像個貴夫人一般坐在那裡,其實都是這金貴物事堆成的,要不然當年她家後院裡洗涮的窮婆子,哪可能一夜之間變成了個貴夫人呢。

須要戴玉穿貂,吃用無一不精,才能慢慢養出這侯門夫人的貴氣來。

她難免心裡有些歎息,看著往日不如自己的人,卻要讓自己求著,誰心裡沒個難受呢?

不過她還是笑了笑:“行遠這次考得還好,十七名。”

“十七名?那自然是極好的。咱家行遠可真是有才,若我家那兩個不成器的去考,怕是七十一都考不得!”

霍夫人把話題都扯過來了,誰知道蕭杏花竟然裝傻。

沒奈何,她狠狠心,舍下臉麵,隻好繼續道:“這個名次不上不下,不尷不尬的,倒是有些難辦,怕是進不了殿試。”

“怎麼會?咱家行遠,長得一表人才,口齒清晰伶俐的,到了主考官麵前,自然是直接進殿試了。”蕭杏花理所當然地這麼說,一邊說,一邊捏了一顆梅子放在嘴裡。

這梅子是秀梅知道自己愛吃,便早早地親手醃出來孝敬的,味道真不錯。

霍夫人心裡泛著苦,沒奈何,隻好把話挑明了。

“我聽著,這種事,還是要打通下關係,彆人看了情麵,才能讓進去。”

“竟有這等事?”蕭杏花略顯詫異,放下那梅子,略一沉吟,卻是問道:“晉江侯在朝中頗有威望,這事不看僧麵看佛麵,她的侄子,哪有不進殿試的道理!”

“這,這可不好說……”霍夫人心中暗恨,越發覺得嘴裡泛苦了:“實在是碧汀那個人,性子倔強,我看在朝中並沒有幾個合得來的,除了那位正陽侯,還有鎮國侯這裡。可是這都是武將啊,人家文臣,怕是不認這一套呀!”

蕭杏花想了想,點頭:“說的也是,那該如何是好?要不然我問問佩珩她爹,看看不能幫上忙?”

“那可是再好不過了,若是鎮國侯爺肯幫著說話,自然是必進殿試無疑了!”

誰知道她正高興著,卻聽到蕭杏花話鋒一轉:“不過你也知道,佩珩她爹的脾氣,也是倔強得很,晉江侯不願意乾的事,他也未必肯乾。所以這事,還是得我去勸勸,若是能勸得動,自然是好,若是勸不動,這可怎麼辦?”

她是一臉為難。

那霍夫人此時哪裡敢說什麼,連忙點頭:“侯爺對夫人一向敬重有加,夫人若去勸,想必這事便十有七八了。還望夫人在侯爺麵前,好歹替行遠說點好話,也讓他能進殿試,如此一來,他有了大好前途,咱們這親事也能儘快定下來。”

蕭杏花聽著前麵那話還算好聽,待到後來說起有了大好前途,才好把婚事定下來,不免心生膈應。

說白了她就這麼一個女兒,誰求著要非嫁給他們家?說得好像她蕭杏花的女兒嫁不出去,非要巴巴地等著那霍行遠有了前途才能出嫁似的!

其實這事,霍夫人也未必是這個意思,不過當娘的,心疼女兒,自然生出諸多猜疑來。

她送走了這千恩萬謝的霍夫人後,一邊逗著自己兒子和孫兒,一邊捏幾個梅子吃,順便胡亂想著佩珩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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