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塔木被長鞭挑落在地,他倉惶抬頭看去,隻見陸懷卿一手緊握她的絞金皮鞭,一手攥緊手中的韁繩。
“啊!”
白馬用力踏過,塔木清楚地聽到他右手骨裂的聲音。
陸懷卿居然看穿了他剛才的意圖,還這樣直截了當地報複了回來!
塔疼得捂住手,抬眼就看到陸懷卿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就像看一灘爛泥般不屑。
她甚至沒有停下馬耀武揚威,而是什麼也沒多說,騎著馬兒,就哼著歌離開了。
像是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
陸懷卿也確實不將塔木放在眼裡。
上輩子,塔木廢了她的手,如今“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報複回去也夠了。
說來,上輩子她就想報複這人的。
隻是還沒等她動手,這人就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聽說被人千刀萬剮而死。
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漢替天行道。
陸懷卿騎著馬剛走沒幾步,就意識到不對。
塔木將那些被他捉住的大燕商人,全都綁在了兩人約定好的終點附近。
也就是說,她剛才是如何踩斷塔木左手的事,這些人看得一清二楚。
這打亂了她想和塔木私了恩怨,不把事情鬨大的想法。
依塔木的性子,難免這些人不會被他收買,反咬自己一口。
陸懷卿歎了口氣,翻身下馬,用上輩子學的大燕話解釋:“是那人先害我,我才報複回去的,你們不要誤會我。”
她攥著鞭子靠近,手上又還有乾涸不久的血痕。
那些燕商被她嚇得往後躲,連忙把一個少年推了出來,擋在他們身前。
“你是話事人?”陸懷卿彎腰,用手中的皮鞭挑起對方的下頜,“就是讓你們彆給塔木作偽證,我真……”
少年過於蒼白的臉上一雙眼如古井無波,好像大漠七月的驕陽也難以照徹。
他似乎是聽見了她的話,微微抬眼,眼角淚痣隨之微動。
他的嗓音低沉沙啞:“我明白了。”
陸懷卿猛地收回手。
她剩下的話被儘數吞了回去。
這雙眼睛她太過熟悉了。
上輩子,在長安為質那些年,她曾數次見過這雙眼眸。
這雙眼的主人就是世人畏懼的暴君傅葭臨。
她記憶裡的那人看什麼都興致缺缺,像是天下河山都不過如此。
即使被自己的親皇叔指著鼻子罵“豎子”,他眼中也平靜無瀾,隻勾唇淺笑:“多謝皇叔誇獎。”
轉頭就滅了那宗親一脈。
陸懷卿曾以為傅葭臨那雙本該多情動人的桃花眼,會成為那般薄情的模樣,是他身為帝王的緣故。
今日看到這個少年……原來,傅葭臨年輕時,眼裡也是沒什麼情緒的。
她不死心般蹲下,與少年四目相對。
夕陽西下,她眸中秋水瀲灩,他眼中暮色沉沉。
陸懷卿這下終於確定,這確實是傅葭臨。
是貨真價實十七歲的傅葭臨。
上輩子,她在長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