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板交易出去一顆響盒子,換來了倉庫好幾間滿滿當當的金銀古玩。
有一說一,那白玉堂的身家著實不菲,這筆交易還轉了展昭四成的功德,血賺。
傅老板按了按左胸,確定奸商的本質壓過了良心,滿意點頭。
繼續這樣下去,離斷齋的倉庫一定能滿滿當當,傅老板也絕對能擺脫捉襟見肘的困窘。
彆看現在傅回鶴賺得多,以後種子們化人的、成親的,那都是用錢的地方。
傅老板幽幽歎了口氣,沒想到傅氏族地被炸了一千多年了,他這個傅氏族長還是踏上了以前為族人操心錢財的老路。
不過還好……
至少他現在不用負擔長盛君那個燒錢的家夥。
傅回鶴想起當年以少主的名頭打理傅氏的日子,就免不得回憶起長盛君那每隔十幾年就冒出來令人窒息的賬單。
——不行,不能想,頭疼。
其實那顆響盒子傅回鶴留在離斷齋也是頭疼,彆看這種子沒發芽,三天兩頭搞破壞的本事卻不小,靈霧池子都被那個小暴脾氣炸過好幾回。
現在離斷齋沒有長盛君,也沒有了響盒子……嗯,舒坦。
看了眼就剩下一個院子就能完工的離斷齋,傅老板好心情地站起身,又去到隔壁花滿樓的小樓檢查了一下爾書和大煤球團子。
爾書窩成一團,中間用爪子搓著黑團子,一黑一白兩隻團子睡得跟個太極圖似的,濃鬱的靈力在身邊逸散開來,惹得花滿樓小樓裡的花草平白瘋長了許多。
傅回鶴搖了搖頭,但到底沒有乾預,說不定這也算是這些花草的機緣,若是真能蛻變成靈植,帶回離斷齋繼續養著倒也沒什麼不行。
又晃悠了兩圈,傅回鶴依靠在欄杆旁邊想了想,果斷將花滿樓的小樓鎖好,閃身就瞬移去了花滿樓的身邊。
以前在離斷齋也沒覺得無聊,但是現在給傅老板一片湖,傅老板也不見得就能躺下去睡著。
傅回鶴一邊想著,一邊從空間縫隙裡邁出去——
“轟!!!”
迎麵就是一片劇烈的靈力波動鋪天蓋地襲來,傅回鶴麵色一變,體內劍氣下意識吞吐而出,迎著靈力襲來的方向劈去!
結果劈到一半看到被擊飛出來的心尖尖上的人,傅回鶴連忙硬生生將劈出去的劍意逆轉了方向劈去一邊,飛身上前將花滿樓穩穩接在懷裡護住。
這場靈力的爆發堪稱迅疾,但威力卻因為靈氣的後繼無力尚未到釀成大禍的地步。
傅回鶴鬆了口氣,第一時間伸手將花滿樓從頭摸了一遍,神情緊張到甚至有些慌亂:“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花滿樓還因為剛才的靈力炸裂耳邊轟鳴一片,眼前也是久違地陷入黑暗,雖然在陣法炸開來的瞬間及時被蓮葉護住,但這樣前所未有的衝擊也還是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搭著傅回鶴的手,靠在這人懷裡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眼前也終於逐漸凝聚出顏色。
才抬眼就看到麵前的小蓮花嚇得唇上都失去了血色,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滿是驚惶。
“……沒事,彆擔心。”花滿樓抬手碰了碰傅回鶴的臉頰。
傅回鶴緊緊捏著花滿樓的手,驚魂未定,麵色難看道:“是不是長盛君又炸機關了!從前他就這樣,隔三差五的總得鬨出點動靜!他這麼大年紀的人了,怎麼都不考慮一下你的情況!”
“你才剛開始修煉沒幾天,甚至都沒有築基!他怎麼敢在你還在場的情況下擺弄那些危險的東西?!”
“我這次說什麼都要讓他——唔……”
傅回鶴瞪大眼睛看著麵前仰頭吻上來的花滿樓,滿腔的怒火頓時像是被澆了盆溫熱的湖水,滋滋冒著出了白煙。
花滿樓的手環在傅回鶴身後輕輕順了順,而後退了一點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溫和笑道:“冷靜下來了?”
傅回鶴眨了眨眼:“如果我說沒有,是不是還可以親一下?”
花滿樓笑開,又親了親傅回鶴的唇,順手將傅回鶴微亂的發絲整理了一下:“又不紮頭發就出門。”
“懶得弄。”傅回鶴心頭的火雖然被花滿樓滅了,但是想起剛才的驚魂未定,傅老板還是皺起眉,“不行,我得和長盛君說道說道去!”
下次萬一他沒有這麼恰好過來呢?萬一下一次炸開的東西就連花滿樓手腕上的種子都抵擋不住呢?
長盛君到底有沒有為人師表的沉穩?!
花滿樓拽著傅回鶴的衣袖將人拉了回來,俊美如玉的麵上流露出些許尷尬,抿了抿唇,花公子小聲道:“……是我炸的。”
傅回鶴一點一點回過頭,不敢置信地看向花滿樓,好一會兒,不確定地反問:“你……?”
“……嗯。”花滿樓放開傅回鶴的衣袖,微微轉過頭避開傅回鶴的視線,有些不自在地整理衣裳。
傅回鶴看著麵前就差被夷為平地的院子,又轉頭看看花滿樓,陷入了一種恍惚的沉思。
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結果還被傅回鶴一道劈歪的劍氣削掉大半鬥篷的長盛君從陰影裡走出來,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傅凜,你想找我說道什麼?來,我聽著。”
傅回鶴:“。”
傅老板的視線轉而在長盛君身上繞了一圈,而後又看向花滿樓,頓了頓,又看向長盛君,艱難開口:“不是,你都教了七童什麼東西?”
彆的他是暫且沒看到,但誰能告訴他,平日裡溫文爾雅的花小七,怎麼就把長盛君的炸房子學了個精髓?!
“陣法師炸幾個院子怎麼了?養不起就彆養。”長盛君沒好氣地冷哼一聲,“能炸陣法就代表有靈氣,有天賦,這麼一個陣法師放在哪個門派不是捧上天的讓他炸,就你在這叭叭叭。”
傅回鶴委屈地看向花滿樓。
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種做錯事的心虛愧疚感的花公子背著手,往旁邊挪了兩步。
長盛君把剛才傅回鶴的話聽在耳朵裡,但也懶得解釋剛才的陣法全是出自花滿樓的靈力,就算經過陣法增幅十幾倍,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傷到人,更彆提傅凜那廝的本體都在花滿樓身上,怎麼都不會出事兒。
他隻是擺擺手,語氣淡定道:“記得把院子的錢賠了。”
幸好一開始在決定教|徒弟的時候,他就想到了有這個可能,特意找了個距離小樓遠一點的僻靜的院子,這要是把神侯府的小樓給炸了,大捕頭不得一根一根拔了仙人球的刺才怪。
才剛賺一筆的傅老板:“。”
但雖然有種猝不及防的頭疼,但傅回鶴看到旁邊花滿樓隱隱帶著小尷尬的表情,頓時又覺得可愛極了——他可從來都沒有這種為花滿樓買單善後的體驗。
傅老板抬手就是一連串金錠子砸向長盛君,揚了下巴,朗聲道:“賠就賠,多大點事,我的陣法師我當然養得起。”
傅回鶴的語氣實在太過驕傲,花滿樓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能在他身後看到搖出殘影的尾巴。
長盛君不想理他,翻手收了金子轉身就走。
——炸了一個不值錢的破院子白得一大筆金子,這不得回家去和大捕頭好好說說姓傅的冤大頭?
花滿樓的頭還是有些隱隱作痛,但抬眸看見麵前人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自己,心神一動,當下了然,微微勾起唇角,牽了傅回鶴的手輕聲道:“謝謝阿凜。”
傅回鶴唇角的笑意控製不住地上揚,湊過去貼貼花滿樓道:“不要謝謝,要親親。”
花滿樓卻沒動作,而是歎了口氣低聲道:“這裡是京郊最偏僻的院子,平日裡是神侯府捕快入城前落腳整頓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
傅回鶴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
“若是買賣的話……”花滿樓垂眸算了算,溫聲道,“大約在五十兩銀子左右。”
傅回鶴臉上的表情緩緩空白。
他剛才給了長盛君多少金子來著?
一、二、三……足足八錠金元寶!
傅老板抬手捂住胸口,忽然覺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
回去離斷齋的當晚,花滿樓就發起了高熱。
傅回鶴本來還在倉庫裡美滋滋地盤算,就感覺身上越來越熱,到最後甚至有些發燙。
這種感覺隻有在從前走火入魔的時候才有過,但……傅回鶴碰了碰自己的臉頰,靈力循環體內一圈都沒發現不對。
過了一會兒,忽然臉色一變,扔下手裡的東西就來到花滿樓房中。
花滿樓顯然是剛沐浴完,長發濡濕著披在身後,正伏案在桌上眉頭緊鎖奮筆疾書著什麼。
傅回鶴陰沉著臉走過去,將花滿樓手中的筆抽出來扔到一邊,蓮花的花枝瞬間彎曲蔓延開來,將桌前的花滿樓捆了兩圈送進了傅回鶴懷裡。
花滿樓轉頭去看桌上的宣紙:“等等,讓我把那點——”
傅回鶴抱著人大步流星走到床邊,將花滿樓按在床榻上,抽走半乾不濕的外袍,手指插入花滿樓發絲間,靈力蒸騰間將濕潤的發絲蒸乾,全程一言不發。
花滿樓終於意識到不對,想要抬手碰一下自己的臉頰,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結結實實綁在身側,全然動彈不得。
傅回鶴低頭垂眸,一隻手貼著花滿樓的臉頰,觸手滾燙的溫度讓他眼底的暗色更沉。
窗戶支開了一半,星光探入房中攏在傅回鶴身後,在床帳中投下一片陰影。
花滿樓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好像在一陣陣的發冷,額頭卻又在不停地冒出冷汗,意識逐漸變得混沌起來,腦中一下一下鈍痛得厲害。
耳朵裡嗡鳴作響,好像能聽到許多的聲音,又好像什麼都聽不到。
傅回鶴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似的,飄忽而遙遠。
花滿樓感覺到身上的束縛逐漸鬆開,手指不由得攥住傅回鶴的手,用儘了全部的力氣,卻隻是好像輕輕從傅回鶴指間劃過。
他這是怎麼了?
花滿樓迷迷糊糊地想。
這種感覺實在是很像幼年時重傷高熱不褪的無助與無力。
可他不是已經開始修煉了嗎?
為什麼……還會生病……?
花滿樓努力睜開眼,在視線模糊的最後一個瞬間,看到傅回鶴朝著他附身靠近過來,那雙灰藍色的眸子裡滿是他看不懂的晦暗星辰。
……
用靈力安撫好床榻上的人,傅回鶴伸手碰了碰花滿樓的額頭。
雖然還是有些熱,但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凶險了。
傅回鶴坐在床邊,注視著花滿樓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