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幾年過去。
羽樹端了張小板凳坐在屋簷下煎藥,手拿著一把蒲扇,時不時扇一扇碳爐。
也就是這時,低矮的院牆外麵突然傳來一絲輕微的動靜,似乎是塑料摩擦粗糙牆麵時發出的聲音。
這道聲音很小,如果是彆人,估計都不會把它放在心上。
但察覺到這陣動靜的不是彆人,而是曾經經曆過殺手世家揍敵客各種花樣訓練的羽樹。
一個身上裹著灰色塑料擋雨的家夥弓著腰躲在角落,屏息凝氣,耳朵貼在牆上仔細感受了下,裡麵沒有傳來任何多餘的聲音。
他是剛剛流浪到這個星球來的。
他身無所長,在母星經常做一些小偷小摸的活計謀生。後來一不小心招惹到了□□煩,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絞儘腦汁混進了星球開往烙陽的貨船中,離開了母星。
剛從飛船上下來沒多久,身無分文的他打算重操舊業。
在四處晃悠的過程中,他瞄準了現在準備動手的人家。
圍牆低矮方便進出,遠離鬨市街坊,就算動靜大了點都不一定有人聽得到。家裡隻有一個女主人和三個小孩子,甚至女主人一直臥病在床。
這簡直就是再好不過的目標了啊!
而這會兒,這家裡的兩個小孩子出門不知道乾嘛去了,女主人病得都下不了床,留下看家的那個黑發小鬼看起來也一副病秧子的模樣,就算他大大咧咧地闖進去,估計也能順利搶了東西出門。
他搓搓手,興奮得青白的臉皮都染上了一層紅色。
就在他準備起身翻牆的時候,驟然被站在牆上的人給嚇到了。
“新來的?”黑發灰眼的小孩子一隻手打著傘,另一隻手不停地上下拋著一枚石子。
“你、你……”這小孩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頭頂的???
“看來是沒錯了。”羽樹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身體乾瘦,長著一個青白的魚腦袋的家夥,臉上沒什麼表情。
“念你是初犯,現在離開這裡的話我就不追究了,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哈?”魚頭人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原本的驚疑不定頓時消失無蹤,上下打量兩下信誓旦旦說要給他不客氣的小孩子。
“小鬼,現在把你們家的錢都給大爺我拿出來,我可以當沒聽到你說的大話,否則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哦。”羽樹淡淡地回了一句,握著石子的手好似不經意間一抖——
“嗖——”
石子如離弦之箭般劃破雨簾和空氣,直直地擊向魚頭人的肩部。
“啊!”
魚頭人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在大腦接收到肩膀傳來的劇痛之時忍不住慘叫一聲,被衝力擊倒在地摔了滿身的泥水。
發揮作用的石子落在水窪裡,濺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羽樹舉著傘在牆上蹲了下來,歪頭看著捂著肩膀一臉驚恐的魚頭人,語氣輕鬆而愜意地說道:“看你麵生,就給你個小小的見麵禮好了。”
說完這句話後,羽樹的聲音驀地壓低,吐字緩慢又格外清晰:“不會再有下次了哦。”
灰色的眼睛像極了漂亮的玻璃珠,通透又冰冷。
“……”魚頭人一時間有些失語,好似雕塑一般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
“滾。”
“啊、啊!”魚頭人這才像是被突然打開了開關一樣,連滾帶爬地跑了。
羽樹看著人消失在視線範圍裡之後,才舉著傘跳下院牆,走回屋簷下,抖抖雨傘上的水靠牆放好,繼續坐在小板凳上煎藥。
這個時候,屋裡突然傳來江華的呼喊聲:“神央?我剛才好像聽到什麼聲音……”
羽樹麵不改色高聲道:“沒什麼媽咪,一隻小老鼠而已。”
將藥煎好後,羽樹用厚厚的手帕墊著,將盛了滿滿一碗的藥湯端進了主臥。
江華一早就聞到了苦澀的藥味,看到羽樹進門後便試圖用雙手撐著身子坐起來。
“您慢些。”羽樹三兩步走上前,放下滾燙的瓷碗,扶著江華靠在床頭坐好。
江華見他安置好自己又去端藥,忙上忙下沒個消停,忍不住道:“我的身體吃再多的藥也是沒用的,憑白讓你辛苦罷了。”
羽樹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了,麵不改色地用湯匙舀起一勺藥湯,吹一吹再放放涼,“這種話您也就對我說說了,要是讓神威那家夥和小神樂聽到了,非得跟您鬨起來不可。”
聽到一雙兒女的名字,江華無奈地喝下了喂到嘴邊的藥。
“不要緊嗎?”
“嗯?”羽樹眨眨眼,稍微思考了下才明白江華指的是什麼,“放心啦,剛剛那種貨色就算是小神樂也能輕鬆揍十個。”
“唉……”江華愁眉不展地歎了口氣,再多的話也不說了。
“您就是思慮過重了些。”羽樹不緊不慢地一邊喂藥一邊勸,“烙陽養不出嬌弱的花,哪怕是隻開在雨後的陽百合也是在風雨中出芽抽苗的。”
“更何況神威和神樂本來就不是花,他們可是夜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