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兩個大侄子的後人,但羽樹也沒怎麼把後裔族人這個關係給放在心上。他與這個時代有足足一千多年的間隔,再深的血緣也淺了。不說彆的,就是千手和宇智波這兩個祖上是親兄弟的忍族,也都相愛相殺了一千多年呢。
哪怕再怎麼對千年前兄弟鬩牆、千年間後裔戰爭不休的事情感到遺憾和複雜,羽樹也從沒打算過要插手侄子們後裔之間的戰爭。
因為這不是他這個老古董可以輕易插足的。
血脈、親緣、仇恨以及其他各種各樣原因交織在一起,織成一張結實堅韌的大網,將忍界百族束縛在內,輕易掙脫不得。
他會救宇智波泉奈,是因為那會兒他剛醒來,誰都不認識。他看到的第一個人又是宇智波斑,長得跟大侄子因陀羅很像,而且又有因陀羅標誌性——在他看來——的寫輪眼,再加上這倆兄弟的感情讓他有所觸動,隻是讓他割點血就能救個人,舉手之勞半點不礙事兒。
可是如果現在讓他去救可以改變兩族戰局的千手或者宇智波,他幾乎毫無疑問是會拒絕的。
羽樹就好比一直叢林中的蝴蝶,他扇動的翅膀或許帶起了一絲微不足道的風,導致了遠隔千裡之外的海域卷起驚濤怒浪。什麼原理、什麼過程、什麼結論,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若是他主動深入探索叢林,然後一頭撞在了捕獵者精心織造的蜘蛛網上,或許他就再也無法脫身了。
每個世界有他自己的規則與秩序,而生活在這個世界中的人,又有著各自適應時代適應環境的生存之道。他在揍敵客家,作為一名殺手預備役降生時,就已經懂了這個道理。
羽樹現在隻是一個與這個世界、與這個時代脫節了一千年的老古董,根本就不是什麼新時代規則的製定者。
他沒有掌握世界的野心,也對自己有足夠的自知之明,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權力去攪和這個屬於後人的時代。
宇智波和千手打仗,羽樹不關心,他們握手言和,羽樹自然也不會上心。
羽樹的態度一開始就擺得很明朗,聰穎如宇智波兩兄弟自然也能理解。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哪怕羽樹是宇智波斑打開密室封印喚醒、親自帶回族裡的,他們依舊對他充滿了防備。
這並不是他們的錯,是環境造成了他們的警惕和敏感。
戰爭非兒戲,他們生在這個硝煙彌漫,上一秒盟友、下一秒敵人的時代,懷疑與猜忌時刻積攢在心底。
羽樹對此表示理解。
所以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宇智波兩兄弟,他裝聾裝瞎,除了吃喝睡就是坐在庭院裡喝茶發呆擼九喇嘛,事事不上心。
一開始宇智波泉奈出於某些目的還會跟羽樹聊一兩嘴戰事,不過他也就當個八卦小故事之類的聽,過了耳朵也就算了。
羽樹不願插手,宇智波兩兄弟想將人徹底拉進宇智波一族的心思也就歇了下來。畢竟是老祖宗,最關鍵的還是救了泉奈的命,這點尊重還是要給人的。
所以後來宇智波泉奈跟羽樹聊的內容就變成了,曾經做任務時聽到的山野奇聞,和邊緣小城的人文八卦。
不過就算不拉人進門,就憑羽樹那能將瀕死之人從地獄拉回來的血液,宇智波兄弟倆就絕對不會讓他有落入敵手的可能。
於是羽樹被宇智波斑一開始就被安排在了族長主宅,即使在泉奈的傷治愈後,也沒讓人搬走。而後來會讓羽樹搬到僻靜清幽的小院子,也是因為千手柱間三番五次上門商討結盟的事情。人多眼雜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鬨出點麻煩來。
所以在見到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上門時,羽樹才會覺得有些驚訝。
不僅僅是因為這兩人長得跟他倆大侄子像,還是因為他們作為千年仇敵的雙方族長,在戰場上打生打死毫不留情,私下裡感情卻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那麼千手柱間隻是被宇智波斑領著上門拜訪一下開族老祖宗他叔的嗎?
不是。
“村子基本上已經建好了,雖然大家馬上就要搬進去,但是……”千手柱間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
羽樹疑惑:“但是?”
宇智波斑翻了個白眼,搭在胳膊上的手指頭伸出來指了下千手柱間,扭頭跟羽樹解釋道:“這家夥在村子建好後,就想讓你先去看看,能不能給個建議,指點一二。”
羽樹眨了下眼睛,一臉困惑。他又不懂建造和規劃,能給他們提什麼意見啊?
“其實也沒斑說的那麼麻煩啦。”千手柱間嘿嘿笑著。
宇智波斑冷哼一聲。
千手柱間拍了拍胸口,雙眸明亮燦若星辰,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信誓旦旦道:“我對我們一起建造的村子充滿了信心,隻是想邀請你作為見證人,共同見證木葉的誕生而已。”
“見證?”羽樹倏而笑了,“這是你們一手建立起來的村子,我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外人,為什麼需要我來做見證呢?”
宇智波斑也是這麼個想法,奈何又拗不過千手柱間,所以才領著人上門了。
“其實不光是前輩你。”千手柱間放下手中茶碗,腰板兒挺得筆直,如同懷抱天空般敞開雙手,聲音朗朗道:“如果可以,我還想邀請更多人來木葉觀禮,讓全忍界都成為木葉誕生的見證人!”
宇智波斑拎起茶壺給自己續了一杯茶,拈起羽樹自己做的小茶點,放進嘴裡細嚼慢咽,隻默默地聽著不說話。
嘶——
羽樹麵上不顯,心裡卻對從千手柱間這句話中窺見的東西感到吃驚。
結束千手和宇智波兩族的千年之戰後,聯盟建村也隻是個起點,真正想做的是聯合忍界百族,終結現在這個戰亂年代嗎?
嘖嘖嘖……誌向還挺遠大的。
之前他就沒怎麼關注過千手柱間,可是今天這一席話停下來,羽樹發現這家夥倒是比阿修羅能決斷有擔當多了。
千手柱間在羽樹這兒沒能待太久,很快就有千手族人上門,以“族內加急事務需要族長儘快處理”的名義,將人叫走了。
“什麼加急要務。”宇智波斑嗤笑一聲,“千手老二那個家夥,還怕我們宇智波把他哥生吞活剝了不成?”
羽樹無奈地笑笑,見茶點吃得差不多了,宇智波斑也沒急著離開,便伸手擼了一把趴在腿邊閉目養神的九喇嘛,指使他去小廚房端一碟子點心,順便把櫃子裡的小包裹也拿過來。
九喇嘛聽說櫃子裡還有油豆腐,嘟囔了句“還是更喜歡吃雞腿”,得到羽樹明天給他炸雞腿的承諾後,一溜煙兒地跑開消失在兩人眼前。
宇智波斑掀了掀嘴角,“這畜生倒是很聽你的話。”
羽樹語氣不輕不重地糾正道:“等哪天你主動問了他的名字,或者他主動告訴了你自己的名字,你就不會覺得和他不好相處了。”
“無需多慮。”宇智波斑哼了一聲,語氣高傲睥睨,“在我和它簽下通靈契約之後,好不好相處這個問題根本就是多餘的。”
羽樹一雙眼睛黑沉沉的,不帶絲毫情緒地看了那張肖似大侄子因陀羅的臉,悠悠地歎了口氣道:“你這個脾氣真是……還好我把泉奈給你救回來了。”
“雖然這一點我和泉奈都很感謝你,但是這又關泉奈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