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博士十分具有探究精神。
他並不滿足於簡單的割取血肉，相反，作為一個致力於基因工程的“前衛”科學家，他很樂於從任何新興高科技中獲取智慧和更有精度的數據。
但這場實驗進行得無比困難。
“血液樣本無法提取。”
“細胞碎片保存失敗。”
“......失敗...改換一般程序。”
無法提取樣本，大部分更加精確的科學研究無法順利進行，縱是身為創作者的x博士，也隻能想方設法以間接的、無需提取素材的方法來進行實驗，研究小怪物身上的特性。
這無疑帶給研究進度很多麻煩。
明明應該是知根知底的手下作品，如今除卻已知的部分因素外，x博士居然也需要像研究新生物一般，一點點推進步驟，一點一點了解對方的特性，隨後在冊子上做記錄。
他不禁歎了口氣。
但這口氣呼出來，並不完全飽含著失落與不滿，裡麵夾雜些許欣喜。
他為自己的傑作喜悅。
畢竟這是小怪物。
“我早該知道你是這樣的，也的確切身幫你證實了這點，”x博士若有所思地露出微笑，他靠近手術台上的小怪物，動作不無輕柔地為他包紮傷口，“那麼目前的失利，本就該在意料之中。”
“......”
小怪物沒說話。
他自出生以來就沒吐過半個字，除了不久前模仿防護袋裡的東西“咕嘰咕嘰”以外，沒再說過任何人類的語言。
哪怕是現在這樣，被反複取材抽血，他也隻是安靜乖巧地躺在床上，用迷茫的眼神虛無地瞪著天花板。
然後等血液進入新的防護袋後，再撲騰著手臂學習仰泳。
又乖又傻的。
x博士流露出憐愛的意味：“好孩子，實驗可以延長，這些都不算什麼...我們還能好好地認識一下，不管是從科學方麵，還是...”
他把單詞拖得又長又慢，咬字含含糊糊，粘膩得像壞掉的蜂蜜，纏纏綿綿，平白給蒼老的嗓子增添些許不該有的曖昧情懷。
話音未落，鼓起青筋的手掌抬起，順著包紮的手腕，撫摸順滑的皮膚，一點一點，沿著靜脈向上撫摸，似要流連到少年的臉蛋…
“咕嘰。”
小怪物發出聲響。
這家夥似乎還沉浸在模仿防護袋裡東西叫聲的狀態，時不時就嘀嘀咕咕地模仿一聲。
x博士的老手也隨著這聲響頓住，滯留在空中。
他俯視著手術台上的少年，眼中不明意味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許嗤笑之情。
隻是一個白紙…
他收回往上撫摸的手，竭力冷漠地打量著小怪物。
儘管內心還在不斷翻騰愛意，但他傲人的驕傲和自尊仍在勉強維持著殘餘的界線，阻止他對一個傻孩子生出不可抑製的情意。
他自詡是聰明人，看不上這種無知的白紙。
小怪物：“咕嘰？”
“住嘴，”x博士又勉強找回冷傲的感覺，“彆再這樣亂叫，你不該發出和那些垃圾一樣的聲音。”
但小怪物看上去壓根聽不懂，“咕嘰咕嘰”叫得很起勁。
實際上的海拾茲：被拷在床上用不了方向鍵，於是狂摁唯一的選項“咕嘰咕嘰”試圖觸發劇情點。
x博士：……
他扶著腦袋：“夠了，停下！”
像素小人頭頂冒出碩大一個感歎號，整個屏幕似乎都跟著感歎號猛地蹦噠起來。
海拾茲停下摁選項的手，盯著界麵上冒出來的對話框，嘗試性地輸入一小串話語。
[那應該說什麼？]
遊戲角色的頭上相應飄起彈窗，顯示出來的則是…
[小怪物：“咕嘰咕嘰咕嘰？”]
像是在和x博士說話，嘟囔聲抑揚頓挫的。
海拾茲：？
他輸入的是這些嗎？
底下緩緩滑過的一行係統字體解除了他的疑惑：【經檢測，智力未達到語言學習係統需求平均值，現該係統暫時不予開放】
翻譯一下，大概意思是智力太低，沒法說話。
遊戲裡的x博士也很快意識到這點。
“咕嘰”這種單音節的聲調是世界上任何稚齡小孩都能輕鬆學會的詞語，心智目前看來低於常人的小怪物會跟著亂叫，也倒是情理之中。
但對“垃圾”的蔑視，和心底那點隱晦的私占欲望，卻讓x博士並不希望小怪物繼續這麼叫下去。
得換個詞。
曖昧的詞語在說出前遲疑，他作為創作者的高傲在心中阻攔。
他最終還是放下其它想法，拎了個實驗前就想好的詞。
“跟我學，”x博士對著手術台上的少年說道，“看著我的口型，來，說父親。”
小怪物懵懵懂懂地看向他，嘴裡含含糊糊地跟著學，但一出口又嘰裡呱啦地，根本聽不懂。
x博士心裡又憑添幾分煩躁。
但愛意作祟，他還是努力耐著性子，換了個意思相近的疊詞，重複半天，總算是讓小怪物學會了。
他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小怪物。
小怪物要表演他的學習成果，把眼睛瞪得圓溜溜，阿巴阿巴地就要開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