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輕柔的呼吸聲,仿佛窩在心底的狗尾巴草,慢悠悠地撓人心弦。
...睡著了。
小少爺戴著他的小黃帽,仿佛戴上圓圓的睡帽,眼睛閉著,小刷子一般的長睫毛輕輕地掃在麵頰上,在白嫩的臉蛋上打下一層陰影。
白藕般的手臂抱著自己的腿,像是小狗狗蜷縮在紙箱子,睡成一灘黃湯圓,還是奶味的,能從身上感受到每天喝的牛奶香。
傑森看向時鐘。
明明離上床到阿福離開,也就短短的幾分鐘,這個傻乎乎的小少爺卻已經悄悄睡熟了,臉蛋都紅撲撲的。
他惡劣地想,難道是因為傻子睡得香?
要和小少爺保持距離,傑森於是戳戳他:“起來,去你自己的房間裡睡。”
“快點。”
...小少爺巋然不動。
他當然不會動,進入[睡眠狀態]以後,海拾茲隻需要等待遊戲界麵loading過去,就可以進入新的一天。
這是遊戲過程,自然沒有中途醒來的說法。
但傑森不清楚這一點,他隻覺得喊了好幾聲,哪怕稍微用力掐這家夥的臉蛋,這小少爺都一動不動。顯然是睡死了,睡著的小豬都不一定有他睡得熟。
堂堂正正地霸占了他的床。
傑森:......
他覺得自己活到現在,無語次數最多的時候,大概就是這個晚上了,尤其是麵對這個煩人的小少爺時。
“...你讓我睡哪。”雖然明知道對方聽不見,但傑森仍然對著他說道,“我要叫阿福進來了。”
這孩子仍然呼呼大睡,軟綿綿地蜷成團子,仿佛上好的抱枕。
叫阿福是不可能叫阿福的。
明明剛剛才向阿福表明了睡覺的**,又暗地裡幫助這孩子藏起來,沒有告知阿福這裡藏人的事實,傑森怎麼好意思又去找阿福,說小少爺其實一直在他那。
和這個家還不算特彆熟,他暫時拉不下臉麵。
沒辦法。
傑森隻好側耳傾聽外麵的聲音,確認了
這層樓已經不再有走路的聲響時,才謹慎地推開房門,站在樓道上。
他知道小少爺的房間。
在搬進來經過這條走廊的時候,他就敏銳地觀察到,有一扇房門外特意裝點了黃色鴨鴨掛牌,意外地童趣,和外邊的奢華擺設格格不入。
那自然是小少爺的房間。
在找到房間,推開那扇鴨鴨掛牌房門,看到裡邊軟綿綿的地毯,滿地的毛絨玩具和可愛的鴨鴨玩偶時,他再次確認了這點。
傑森回到自己的房間。
小少爺在他的床上睡得很香,笨蛋似乎並不挑床睡,軟乎乎地陷進毛絨床墊裡,白皮膚在深藍色裡熠熠生光。
傑森靠近他,彎腰伸手,一使勁,就把小少爺整個抱了起來。
雖然兩人體型都相較同齡人瘦小,兩人年齡差距也隻有一歲,但傑森個頭還是要比小少爺高一點,手臂也很有勁,抱起這個孩子,像是抱了個等身抱枕。
他把小少爺抱回鴨鴨房間。
小少爺一被送到床上,就翻身抱住超大的鴨鴨抱枕,極其契合地陷在被子裡,仍然睡得很香。
傑森一時無言。
他對著一房間的鴨鴨和手臂殘留的細軟頭發感覺,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麼,但對著睡得很熟的小豬,又沉默地閉上嘴。
趁著阿福沒上來,傑森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捏著鼻子,喝完熱牛奶,躺上深藍色的床。
...床上還有孩子的餘溫和牛奶的香氣,背接觸床麵料的時候,能感受到溫熱,這樣特殊的感覺,就好像身邊還躺著一隻香乎乎的小東西一樣。
傑森不適應地翻了個身。
今夜沒有夜巡,布魯斯有事,他獲得了休息的夜晚。
如果是平時,也許傑森會選擇去蝙蝠洞再練一練體術和拳法,他致力於鍛煉自己,傑森並不認為拚命鍛煉後的自己會比上一任羅賓差哪裡去。
...但今天,傑森想放鬆一下,隻提前睡一夜。
明天早上,他照樣會起的很早,好好鍛煉自己,揮灑汗水不斷精進,無視各種疼痛和不適,以致於更好地麵對臟汙的哥譚蟲豸。
隻是今晚。
隔著牛奶和小孩子的香氣,他想起自己兒時甜美的夢,想起父親和母親的笑臉,而不是灰塵與喧鬨。
傑森閉上眼睛,他即將陷入沉眠,不過潛意識隱隱提醒他,他忘記了什麼東西,這讓他在夢境裡仍然感受到些許不安。
...忘記了什麼。
這個疑問,在太陽微微撒進一束光芒在地板上,一雙小手靠近他的床鋪時,得到了完美的回答。
傑森從沉眠中猛地醒來,用力抓住探過來的小手,用勁之大,對方手腕上立即出現深深的紅痕。
他抬眼看向對方,聲音嘶啞:“你來做什麼?”
是小少爺。
沒人幫他摘[睡帽],他仍然頂著小鴨帽子,懵懵懂懂地看向他。
然後抬手,指向傑森的床底。
傑森跟著他的手,低頭查看。
小黃鴨拖鞋翻著白眼,從床底下勉強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