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寫作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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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鬼使神差下。
他順從地走進鴨鴨房間，和海拾茲一起，坐在了書桌前，麵對著的是一本布魯斯和阿福編撰的習題冊，裡麵的知識都是海拾茲這個年齡段應該在學校學到的。
有些題目還以布魯斯的思維路線，左右回轉了數下，才真正問出疑問，整體難度並不小。
海拾茲扒拉著這本習題冊，翻到其中一麵：“這道不會。”
提姆歎口氣，抽了支筆，唰唰兩下就寫下大致解題思路。
極其優秀的思維能力不止能運用在偵破超級反派上，在解題學習上也相當出色。
提姆拎著筆，邊講，邊給這位小少爺圈出批注上的幾個公式，儘量簡潔地進行說明：“你先套這個公式...得出這個數字後，再反推著套這個公式...”
燈光下，書桌前。
細心講解題目的提姆雖臉上淤青不少，頭發淩亂，卻表情認真耐心，垂眼拿筆在紙張上圈畫時，仿佛剛下學打架回來的優等生。
他邊教，海拾茲邊跟著寫。
寫得很磨蹭，總是要提姆引導著下一步，才能順暢地把這個題目解出來。
於是被說了好幾聲“笨”。
但海拾茲一點沒有所謂小少爺的脾氣，說改哪裡就改哪裡，被說笨也嗚嗚咽咽地受著，特彆好說話。
這樣一連教了好幾道題。
學習似乎有神奇的力量，又或者說，海拾茲有神奇的力量，在這些作用下，連教幾道題的提姆心裡想不起原本煩躁的事情，莫名感受到平靜。
仿佛又回到之前，隻需要好好學習的平靜歲月。
這時，提姆再次抬頭看月。
卻隻覺得夜色沉沉，應當休息，原本的落寞一掃而空。
海拾茲正好寫完最後一筆回答，嘟嘟囔囔地：“你好聰明，弟弟。”
提姆：“喂，不是弟弟。”
“好吧，提姆。”海拾茲放下筆，眼睛被台燈折射得閃亮璀璨，“你好聰明，特彆特彆聰明。”
提姆聞言覺得好笑：“隻是些題目而已。”
海拾茲看著他臉上的淤青，輕輕碰一下，收著力道，儘量注意不碰疼對方：“但你還是很厲害。”
提姆眼睛眨了眨。
他原本輕鬆擺著的腿，陡然有些緊繃和難堪，對於自己臉上的傷痕被笨蛋關心這件事，提姆很不適應。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的傷痕，身體微微往後傾，避開了對方的眼神和觸碰。
燈光下，兩人都沒說話。
這樣的沉默維持了一小段時間，但有趣的是，提姆並沒有選擇在沉默下轉身離去，而是有些僵硬地看看月亮，又看看習題冊。
就是沒有看眼前的人。
提姆還是覺得有些難堪。
在自以為的小笨蛋麵前，在和曆代羅賓都相處過的小少爺麵前，在隻比自己大一歲的家夥麵前。
他莫名產生了一點勝負欲，不願意自己如今有些狼狽地和他人講述自己的傷痛...這是屬於他的尊嚴。
但他能感知到，對方誇讚是真心的，關心傷口也是真心的。
絕不摻雜任何嘲笑與比對的惡意。
剛剛的友好教題過往，和之前發生的幫忙事件，也讓他對小少爺產生不少好感，這讓他不由得停留在溫暖燈光下，儘管他沒說話。
這樣的沉默，是在月亮逐漸褪去，陽光即將出現在大地上前，海拾茲出聲打斷的。
海拾茲看向角落的醫藥箱，又看看對方臉上的傷痕，但默默地想了很久，還是沒有動。
而是說道：“弟弟。”
提姆沒有吭聲。
海拾茲：“如果覺得很累，要和dad說，如果認為需要
休息一會，能鍛煉得更好的話，也一定要和dad說。”
提姆再次眨了眨眼。
“dad很不會說話，但他很關心每一個孩子，不想在未來...讓這裡失去一個孩子。”海拾茲說，“但是我們還是小孩子不是嗎？如果有想法的話，還是要告訴他的，比如你很努力之類的。”
這話說的幼稚又天真。
隻不過，針對韋恩家來說，的確沒有錯。
提姆心情複雜：“...不。”
他總算開口了。
“並不是累，也並不是想休息。”提姆慢慢地，“我隻是、隻是覺得，需要學的太多了，但我顯然還差很多。”
說出來之後，才發現說出這些心裡話，也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
提姆深呼吸：“這是事實，和一二代羅賓比起來。”
相較迪克和傑森，提姆在格鬥技巧上，差的遠遠不止一點。
...提姆很崇拜一二代羅賓。
正也是有著強烈的崇拜情緒，他才會試圖跟上他們的步伐，努力做蝙蝠俠的得力助手...哪怕他如今表現不如人意。
海拾茲突然露出點笑意。
提姆有點尷尬：“笑什麼？”
“隻是覺得，”海拾茲眉眼彎彎地，“你們都好像哦。”
在數年前，傑森也曾詢問海拾茲：較之一代羅賓，他表現如何？
在迪克歸來後，也斤斤計較了好久，比如傑森和他相比，羅賓和哥哥兩個方麵，到底哪裡比他強。
而如今。
新的三代羅賓坐在麵前，表情羞惱地看著他。
但其實根本沒必要苦惱這些，也不必給自己擔上太多負擔。
會將這些孩子帶回來，承認他們羅賓的身份，這對於布魯斯來說，就是在釋放一個信號——你們都是有著出眾能力、足以擔起羅賓之位的人。
沒有誰比誰差。
迪克細致爽朗，卻不便在拘於羅賓身份下；傑森魯莽急躁，卻在治理哥譚社會安全上，意外地細膩。
“而你呢，提姆。”
海拾茲認真地對上提姆的眼睛，提姆一愣，看見對方瞳孔裡倒映的月光和星辰，以及真誠的發問。
“你的特點和能力、自信源泉...你發現了嗎？”
提姆：......
不知何時離開了鴨鴨房間。
身體仍然酸痛，昨日學過的技巧仍然不熟練，頭腦與肢體仿佛是分散的，但這意外地不再讓他懊惱，而是更加清醒。
他打開了電腦。
於是。
於是不知道多少個日月後，他帶著一段程序出現在蝙蝠洞。
阿福似乎正在為新的網絡罪犯頭疼...海拾茲的偶然外出錄像，被新的罪犯搜集到，因此引來了不小的浪潮。
畢竟海拾茲長大了，相對以往一隻鴨鴨的狀態，更需要些外出，這也給外界提供了可乘之機。
提姆將其創造的程序輸入蝙蝠洞。
完成。
隨著程序正常運行，所有網絡上的視頻，和哥譚各個攝像頭下，海拾茲美麗到奪目的臉被模糊的馬賽克取代，再次銷聲匿跡起來。
蝙蝠俠無聲地站在他身後，看著這一段新的程序。
蝙蝠俠：“看來...你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提姆：“沒錯。”
三代羅賓，也許和前兩代有差彆與距離，但這不意味著他比他們差，相反，獨屬於提姆的能力，也是迪克和傑森難以比肩的。
“昨天學的...”提姆想起來，“我還是不太懂。”
說這句話，讓提姆還是有些難以啟齒，不過多次咽口水下，他還是躊躇地說了
出來。
蝙蝠俠看了他一會。
“顯然你這段時間聰明很多。”他說。
蝙蝠俠高大的身影向提姆靠近，戴著黑手套的大手抬起，帶著溫暖的觸感，輕輕拍在提姆的肩上，仿佛父子間的友好互動。
蝙蝠麵具下的嘴角不再是冷硬的弧度，相反，向上欣慰地勾起，手攬著提姆肩頭，兩人向訓練場走去。
“...我還想試試除這些以外，能幫忙的地方，或者更多的地方。”
“更多？你想試試韋恩企業事務嗎。”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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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實。
提姆結束夜巡，回到韋恩莊園。
當他跟著隊伍跨進蝙蝠洞後，自然而然地獲得了快樂的歡迎聲：“歡迎回來。”
提姆看過去。
今日成年的海拾茲身量較數年前，長高許多，眉眼也變得更加清晰美貌，但仍是高高興興地笑著，隻要靠近，就能獲得安定的氣息。
崇拜的二代羅賓暫時卸去紅頭罩的身份，不再和他們針鋒相對，隻是作為傑森·托德，百無聊賴地喝著海拾茲塞過去的牛奶，表情有點嫌棄，偏偏動作很爽快。
提姆靠近海拾茲。
立刻得到了認真的打量，上下左右都被仔仔細細地觀察一遍，確認了沒有任何傷口，才重新眉眼彎彎的。
一張口，傻乎乎的氣息又冒了出來：“達米安剛剛跟我說，他打算給你煮咖啡~”
提姆：...好吧。
熟悉的味道，果然成人也沒改變一件事...
提姆慢悠悠地：“成年了也是笨蛋。”
“等等為什麼！”
海拾茲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不明白怎麼就又風評驟降。
迪克在遠處哈哈大笑：“顯然達米安會在咖啡裡，加點奇妙的東西。”
海拾茲就開始撓頭，用餘光打量提姆的表情。
提姆麵無表情地強調：“讓他做夢，我不會喝的。”
說完，正想拂衣上樓，去瞅瞅先跑上去的達米安到底把他的咖啡機弄成什麼樣了。
走了兩步，又被呼喊聲停下腳步。
海拾茲好奇地：“我好像路過的時候，聽到你們做任務時又提到我？說的是我嗎？你們遇到我早上在遊樂園遇見的家夥了嗎？”
海拾茲有自知之明。
他這種體質隻要出去，很難不出點事情，遇上麻煩的家夥，很可能一個月都能陸陸續續地要麻煩夜巡隊伍處理這些糟糕的家夥...他很有自覺，於是基本上幾個月才要求出去走一趟。
但韋恩家裡人似乎都漸漸無視這點，甚至會出現主動帶他出現的行為。
按迪克說的意思是：怕海拾茲在家裡發黴了。
但即便如此。
海拾茲開心出去以後，也總是要擔心地問問工作量，怕自己那些不當的行為給家人帶來麻煩。
如今也這樣，在擔心地問提姆情況。
...蝙蝠洞裡的人暗中對視，交換了幾個眼神。
傑森抱臂，原本敲擊自己臂膀的節拍默默斷了一拍，頓時顯得心不在焉。
提姆沒回頭和他們對視。
卻很淡定地側過去一點頭，對上海拾茲的眼睛。
然後平靜地：“想多了，沒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