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銀在她身後瞄到了一眼來電人的備注——男媽媽1號。
傅清銀：……
這，應該是指杜恩中將吧。
“我去接個電話。”
她走進休息室的陽台闔上門，按下了接聽鍵。
杜恩的身影霎時投影在空中，他額發有些淩亂，眼角也好似多了幾條皺紋。
他望向沈淩霄時就像被燙傷一樣逡巡不定，開了幾次口卻欲言又止，終於在沈淩霄不耐煩的皺眉下，他輕輕地從唇齒中擠出了那句話：
“殿下，先生他，去了……”
沈淩霄沒有說話，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屏幕裡的杜恩。
平常的沈淩霄總會用各種笑容待人，現在她嘴角一抿，無形的威壓從她身上傳出，隔著光屏，杜恩都覺得自己好似成了被蟒蛇盯上的獵物。
也唯獨隻有這種時候，杜恩才更確信，沈淩霄的確是元帥的女兒。
那天生的怒容與壓倒性的氣質，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許久，沈淩霄才開口：“原因？”
“是，是這樣的……”
杜恩應該是拿著蘇瑤芳的死亡報告單，將他磕磕絆絆念專有名字的話語總結一下，死亡原因是腦域活躍過度導致的興奮性猝死。
沉默許久，沈淩霄眼神焦距虛空，不知在對誰說：
“…………狂妄。”
“通知元帥了嗎？”
“先前便通知了，我第二個便打給的您。辛德現在正整理先生的物品準備停靈，還有處理醫務人員口風，暫時先壓住了消息等元帥來因撒星處理。”
“嗯，見到元帥和他說說我的建議：靜默停靈，封鎖消息，我會在遺體告彆前將一切的元凶壓到阿爺麵前。”
“元凶！？”杜恩大聲驚呼，意識到自己失態又立馬左右表示歉意，看來他在醫院裡。
“嗯，就先這樣，特批隊馬上來因撒星。”
通話掛斷，沈淩霄的思緒依舊駁雜。
“怎麼，有什麼事？”她轉過身，看向時機正好，從門後走出的傅清銀。
他的聲音格外柔和，似乎生怕刺激到了沈淩霄，“發生了什麼嗎？”
沈淩霄一愣，然後失笑，微微低頭後手肘撐在欄杆上：“嗬，你來找我反過來卻問我……”
雪山薄荷的味道突然闖進了她的世界，清涼的感覺讓她不由得止住話。
傅清銀上前抱住了她，一手環住了她的腰，一手輕柔地將她的頭埋在頸側。
“我感覺到你的精神力在動蕩，是什麼能讓我們隊長這樣失去鎮定？”
他的聲音很溫柔，好像生怕驚擾到了懷中悲戚的小獸。熾熱的手掌托住了沈淩霄的後腦，好似要把麻木的思緒驅散。
“是那位吧。要現在趕回去嗎？”
不知是哪個詞觸碰到了她緊繃的神經，沈淩霄失神抱住了緊貼著她的，可以依靠的軀體，雙手無力地在傅清銀背後抓撓，就像是在挽回什麼一般，又或者隻是無聲的掙紮與悲傷。
“……本來，還能好好的……你為什麼，要問……”
傅清銀第一次聽到沈淩霄如此顫抖可憐的聲音。
也許沒有人過問，一切都能同沒發生過一樣暫且忘卻。但若是收到了一份關心，那麼偽裝的堅強就會如崩潰的堤壩，一點點委屈都會被無限放大，再也止不住身體的顫抖與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