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就這樣了。
他就吃了兩三口。
虞鳶晚上寫作業,第一次有些走神。
不會餓麼。
怪不得那麼瘦弱,比她還矮了半個頭,雖然比她小,以後,長得肯定不如她高。
她寫作業效率高,很快寫完,還把明天的課程內容預習了一遍。
原本這個剩下的時間,她會看看書,或者做做手工。
可是現在。
虞鳶想了半天,打開了自己的櫃子,從櫃子深處,把沙沙找了出來。
沙沙是她以前最喜歡的一個洋娃娃,金色的鬈發,白紗裙子,做的特彆精致漂亮。
她把沙沙放在了小背包裡,打開門縫一看,沈琴去醫院值夜班去了,虞楚生書房門緊閉著,估計在裡頭工作。
虞鳶偷偷摸去了廚房。
隨後,她打開廚房門,朝兒童房跑去。
小團子果然還在裡麵,坐在五顏六色的拚圖地毯上,還是那副自閉的模樣。
虞鳶打開門進去。
在離他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把沙沙從背包裡拿了出來,輕輕推了過去,隨後,又把背包裡的果汁牛奶拿了出來,再然後,是三個還熱乎乎的,散發著甜香的米糕。
“都給你。”
“這是我剛蒸的,糯米粉做的,裡麵有葡萄乾,很軟好咬的。”虞鳶小聲說,“我看你晚飯沒吃多少。”
甜甜的香氣飄散開來。
她似乎沒比他大多少,不是那種肮臟又可怕的大人。
女孩兒眸子很乾淨,她身上有種悠和柔軟的氣質,很沒有攻擊性,讓人看著便沒有距離感。
半晌,他依舊一動不動,也沒有拿她的娃娃或者食物。
虞鳶知道他不能說話,也不生氣,她性格很柔軟,覺得他很可憐,半點不計較他的冷淡,她去廚房倒了一壺涼白開,放到了兒童房裡。
她怕他怕生,不敢去喝水,沙沙也留在了那裡,留下來陪他。
第二天,早上上學前,虞鳶再去看,他蜷著身子睡著了,盤子裡的糕點少了一塊,第二塊上還留著一個小小的牙印。
虞鳶偷偷笑,把盤子收走了。
這似乎變成了一個倆人之間的小秘密,他依舊吃的少,喝湯喝得多一點,虞鳶知道他似乎喜歡比較軟,不要太甜的食物。
她把自己的小豬存錢罐偷偷砸了,每天都會給他帶一點他可能會喜歡的東西回家,有時候是吃的,有時候,是小女孩喜歡的各種東西。
他還是不讓她靠近,但是精神似乎穩定了不少,虞鳶喜歡和他說話,沈琴說他聽力是沒問題的,那麼應該能聽到她說的。
她是獨生女,家裡沒有兄弟姐妹,平時其實也有些寂寞。
他是個很好的聽眾,反正她說什麼,都沒反應,也不會覺得不耐煩或者生氣。
過了一段時間,虞鳶發現,他似乎是不用去上學的。
某天,虞鳶回家時,看到了沈琴帶著顧醫生回家。
虞鳶打了個哆嗦,她記得顧醫生,以前,她發燒時,給她打過針,比彆的醫生的打針要疼個三四倍。
沈琴帶著他進了小團子的房間,虞鳶背著書包,偷偷扒在門口看。
看到顧醫生這次拿出的針頭,那麼粗,和她發燒打的根本不是一種針,虞鳶嚇得小胳膊都抖了。
沈琴似乎說過他身體不好,需要按時打針吃藥。
他沒哭,也很安靜,似乎已經習慣了,隨後,把袖子放下,沈琴想和他溝通,他站起來,想縮回窗簾後。
“哎!你和你姨姨多說說唄,現在感覺如何。”顧醫生不知底細,去拉了他一把,想把他抱回來。
他狠狠甩開了顧醫生的手,虞鳶從沒見過他這樣子,像一隻被觸犯了領地的小獸,眸光凶狠,渾身逆鱗似乎都豎了起來。
想起謝家的囑托,沈琴也嚇到了。
他隨後已經縮回了窗簾後,把自己完完全全藏了起來,完全拒絕和外界有任何交流。
沈琴和顧醫生都僵住了,“對不起,這孩子……”沈琴低聲對顧醫生解釋,滿是歉意。
他們邊說,便打開門離開了。
虞鳶抱著書包,藏在櫃子後,腦海裡還滿是他剛才的模樣。
晚飯,謝星朝沒有出來吃。
虞鳶今天作業很多,她趕作業,還惦記著他,不知道今晚要不要去給他送吃的。
好不容易寫完了,虞鳶想去兒童房找他,裡麵竟然沒人,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虞家現在住的房子有些年載了,老舊,卻很大,有七八個房間,虞鳶打算順著一個個去找。
她打開燈,是個雜物間,在裡頭看了一圈,沒找到人。
隨後是書房……
也不見人。
虞鳶關上門,沒注意到裡頭的輕輕的腳步聲。
一隻小小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輕輕牽住了她的衣擺,他仰臉看著她,睫毛濕漉漉的。
“為什麼要跑到這裡?我以為你不見了呢。”找到了人,虞鳶有些開心,隨後拿他們一貫的溝通方式交流。
“……”說完,她才想起他不會說話。
“是迷路了麼。”畢竟他來了虞家後,就沒出過那個房間。
“難道是來找我的?”小女孩兒蹙著眉,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彎著眼笑了起來,一雙杏仁眼彎成了月牙。
可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他竟然輕輕點了點頭。
虞鳶終於看清他正臉,有雙很乖巧漂亮的大眼睛,烏漆漆的,眼角微微下垂,看著水汪汪的,濕漉漉的。
和老家的小白好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