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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滴水已至子時半刻。
高翊摘下黑色頭巾隨手放到桌子上,“公主確定賬本一定在書房嗎?”
“我得到的消息是在書房,至於是不是你所說的書房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李令儀歪頭看他,“此地肯定有你們北鎮撫司的暗衛吧,你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錦衣衛情報網遍布天下,太原必定也有,這是毋庸置疑的。
被困意侵襲的茶茶坐在桌邊,無精打采的雙手托腮,半眯著眼睛對他們的對話充耳不聞。
李令儀看了看她,走過去敲了敲桌子道:“走啦,回去睡!”
茶茶迷迷糊糊的剛起身,李令儀就看見從半開的門縫裡探出一個頭來,“殿下,大人,你們……大晚上的怎麼還沒睡?這是做什麼呢?咦,大人你怎麼穿成這樣?”
裴鴻羽睡意惺忪,月白中衣裹身,又隨便披了件外袍。
“小裴大人這是?”
裴鴻羽裹了裹外袍道:“起夜。殿下,你們要查什麼?”
上司大半夜的出門加班,安睡的下屬還癲癲兒的跑過來刷存在感,李令儀彎了彎唇角,和聲說:“問你們高大人吧。”
裴鴻羽後退一步,眼見著李令儀和茶茶各自回房後才進門,呆呆的問:“大人?”
高翊解開腰帶脫了夜行衣,瞥了一眼裴鴻羽衣著斥道:“貴人麵前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裴鴻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想他哪知道公主會大半夜的在高大人的房間啊!不過,“大人,到底什麼事啊?”
“不該你問彆問!”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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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儀一覺睡到天亮才醒,洗漱完畢之後,跟茶茶、惠明一道下樓用飯。出了房門伸個懶腰,手腕搭在二樓欄杆上往下看。
清晨的陽光通過客棧隔扇窗和大門照進大堂,在陳舊的看不出材質的桌椅上留下光斑。
客棧大堂大早上的客人已經爆滿,上菜的添水倒茶的小二來來往往。高翊和裴鴻羽坐在中央偏西的位置,正等著她下去用餐。
不再磨蹭,李令儀緩步下樓。剛走到拐角處,客棧大門突然湧進來一大批人。個個佩刀佩劍,一臉凶神惡煞。最前麵幾個人開道,將擋道的人或物推搡到一邊。
不明所以的人們紛紛停下手裡的動作,齊刷刷的看向這群人。
前一刻還人聲鼎沸的大堂,瞬間安靜下來。
那群人穿的衣服吸引了李令儀的視線,她駐足思索,官差?
未及深想,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一個半邊臉青紫,半邊臉紅腫的小廝伸手一指,道:“在那,就是這兩個!”
那小廝一條胳膊被白棉布包裹著吊在脖子上,一說話扯動臉上的傷口,痛的齜牙咧嘴的。
為首的官差聞言手一揮,穿著公服的官差夾道站立。之後一男子穿著灰藍錦袍,戴一頂嵌寶紫金冠,拿著一把折扇,邁著四方步、背著手,神氣十足的一步一步走進來。這架勢,活像是披紅掛彩視察的大官。
李令儀仔細一看,卻是她昨日剛得罪了的紈絝——鐘宜年。
大概是來報昨日之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