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光清明,隱隱約約能看到她臉上有紅色的巴掌印記,她一邊哭,一邊拿出粉餅,對著鏡子給自己補妝,臉上稀裡糊塗一團亂。
“你把妝哭花了,再上粉也是貼不住臉。”
薑妍驟然出聲,李夫人嚇了一跳,本能地退後兩步:“你是誰?”
“你看我是誰?”
李夫人走近薑妍,借著月色打量她:“你是...那天晚上,那個孩子的姐姐?”
薑妍笑了笑:“你記性不錯。”
“你怎麼在這裡?”李夫人打量著薑妍,又看了看不遠處等在階邊的陸凜:“你們不會是來抓我老公的吧!”
她突然驚慌起來:“我老公什麼都沒做,你們不要抓他!”
薑妍伸手指了指她的臉:“他什麼都沒做,你臉上這印子是哪裡來的?”
李夫人捂臉,還強辨道:“剛剛摔了一跤。”
“摔一跤,哭成了這個樣子,小孩子麼?”
李夫人連忙擦了眼淚,看向薑妍:“你弟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那天的事是個誤會,但是我老公沒做犯法的事,你們...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薑妍打開手包,從裡麵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我叫薑妍,江城電視台新聞社的記者。”
“記者?”
知道這位李夫人有難言之隱,薑妍說:“我要走了,不過如果需要我幫助,給我打電話,任何時候都可以。”
今晚夜色不錯,薑妍和陸凜散步回家。
“我是不懂你們的新聞報道,不過這些年也接觸了不少家暴的案件,因為施暴場所隱蔽,取證難,再加上家庭親戚和社會觀念諸多因素,這裡麵要費一番周折,很難辦。”
“是啊,誰願意把自己難堪的事情說出來。”薑妍想到剛剛李夫人,人前舉止優雅,談笑風生,受了委屈,躲著邊哭還邊補妝,看來也是相當要臉麵的人。
陸凜說:“不僅是難堪,一個家字,一個情字,就把女人牢牢捆束,罪惡就像玫瑰花蕊,被花瓣重重遮掩,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外人很難插手進來。”
薑妍覺得陸凜用玫瑰來比喻家暴,很生動,不愧是野蠻文青。
“不管罪惡埋得多深,總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薑妍想到李夫人那委屈的樣子,覺得頗不服氣:“我偏要撥開迷霧,還這世道一個清明。”
陸凜低頭看她,眸色深邃。
薑妍被他盯的不好意思,摸摸臉:“你看著我做什麼?”
陸凜伸手猛拍她的背,拍得她身形往前麵突了突,又被他拉住。
薑妍反擊,也用手拍他,不過他身形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薑妍又試了試,卻被陸凜拉住了手腕,將他拉近,兩人呼吸咫尺。
薑妍的心有些亂。
“你欺負人。”
“欺負你又不是一天兩天。”
他反是理直氣壯。
“所以你拍我乾什麼?”
“我不是拍你,我是打你。”
“......”
“還跟當年畢業的時候,一樣天真又單純,以為自己手裡端著攝像機,就能還這世界一個朗朗乾坤?”
“還這世界一個朗朗乾坤,那是你們警察叔叔要乾的事,我隻想把真相呈現出來。”
“你真是...”
伶牙俐齒,從不逞讓。
“怎樣?”薑妍拉著他,笑眯眯。
“單純可愛,想...”
“想親?”薑妍撅起嘴,跟陸凜索吻。
陸凜捏住她的嘴,看著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星輝斑駁。
“薑妍,不辭而彆,離開我,我還沒有原諒你。”
他鬆開她,薑妍突然消停了。
兩人沉默地走在街頭,一陣風吹過,路上滾來一個空易拉罐,陸凜附身拾起來,扔進垃圾桶。
“是我對不起陸陸哥,你心裡有氣,我知道。”薑妍深呼吸,對他莞爾一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