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文卿在院落的一角裡坐著,也沒搬個凳子,就席地而坐。
她仰望著天空,像是在發呆。
“文卿?”慕容昭走過去,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殿下,您怎麼出來了?”文卿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她是順口就接了慕容昭念的詩。
“房裡太悶了,出來走走。”慕容昭說道。
“你呢?一個人坐在這兒,想什麼呢?”她問文卿。
“沒什麼,隻是在看月亮。”文卿說道。
慕容昭抬起頭,隻見月明千裡,一片澄澈。今日是十月十六,在下了幾場冷雨之後好不容易有了晴天,晚上的月亮也格外圓。
再往後,就要入冬了。
這個時代的冬天並不好過,能燒得起炭的基本上都是富貴人家。有人“擁毳衣爐火”,就有人“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當年西晉的石崇與王愷鬥富,石崇“以酒沃釜,以蠟代薪。錦步障大至五十裡,坑廁間皆用綾羅供帳,香氣襲人”。
權貴如此,你不亡國誰亡國。
在階級社會裡不能強求沒有階級分化和食利階層,但是在社會整體生產力水平不高的情況下,權貴士族奢靡至此,吸的就是老百姓的血。
盛世之下尚不能保證就沒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還需統治者時時警惕,日日自省,以社稷為己任,更不必說西晉還遠不到盛世的程度了。
這也是為什麼慕容昭對門閥製度成見很深。不僅由於這些人的存在不利於中央集權,還因為這些人不勞而獲,彼此連結,對整個社會敲骨吸髓。
這可不就是吃人麼?相比之下古代戰爭中以及饑荒年易子而食都沒這麼叫人不寒而栗。
烈火烹油,烹的是一個個活人的屍油哪。
即使這些人裡有那麼一兩個思想覺悟比較高的,隻要他們還屬於這個階層,就永遠不可能與天下的大部分人站在一起。
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反正總有一天,所謂士族將不複存在。
慕容氏進軍中原以後,占據了不少地方,建立了政權。慕容俊做得還算不錯,往年冬天會在鄴城以及各地都設粥棚救濟流民和窮苦人。
但是僅僅這一點是不夠的,還需要更多的措施。
要挺過北方的冬天,需要冬衣,柴火和食物。
冬衣的縫製需要棉花,黃河流域是三大棉區之一,前燕目前所統治的今山西山東河南河北部分地區的棉花收成還是不錯的。
但是有一個問題。在這個時期,人們將棉花製成的衣服視為高級衣料,隻有上層人才能穿。
另一個問題是,收成不錯隻是相對上一年而言,由於棉花種植技術不成熟,也沒有進行推廣,整體產量是不高的。
即便如此,棉花的利用率如果能提高,再把衣服做得薄一些,製的冬衣也會多一些。
柴火的話,北地的農民會將枯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