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說不上來全名,就知道叫個什麼地理的。”
月瑕一愣:“地理學?”
蔡秀萍低下頭說:“是啊,每年都要學生們上山,說是啥啥勘測,我也不懂。沒想到今年孩子去了,就把腿給摔斷了。”
“好不容易養大,供上大學的孩子,就這麼摔斷了腿,你心裡一定很難過吧。”
蔡秀萍抬起頭笑道:“難過啥啊,心裡慶幸著呢!老天給我孩子留了一條命就夠好的了,我也不求他讀書出來就怎麼大富大貴,給我們臉上添光,我隻要他能好好活著就夠了。”
月瑕愣了愣,這倒是她沒有想到的回答。
把豆子都洗乾淨,裝進框裡,蔡秀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說道:“都洗乾淨了,我回外麵了。”
她推開門,走回外麵的飯館裡。
月瑕看著框子裡的豆角微微有些失神。
都是為人父母,為什麼人和人就差那麼多呢?
有的人即便家裡因為孩子遭了再大的苦難,都會為孩子活著而慶幸。可有的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
她想起很多年前,祝若涵剛死的時候,商家的人來吊唁。
商震想要把她領回商家撫養,她長到十一歲,第一次抓住商嶽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聲爸爸。
那是她第一次叫爸爸。
媽說過,不管他做了什麼,他都是你血脈相連的父親。
可是商嶽卻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徹底割裂了她和商嶽之間的關係。
那時候商嶽說什麼來著?
哦,他說……你給我滾,你彆想成為我的累贅,破壞我們家的關係!我才沒有這個女兒,我唯一的女兒,叫元滿。
元滿啊,他心目中唯一的女兒。
那她是什麼?
一個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多餘的累贅嗎?
月瑕自嘲地笑了一聲,拿起豆角走向後廚。
爸,不過是一個冠了親屬名的陌生人。
她不需要。
她來北海城,就是想要查清楚當初媽死的真相,就是想要拿回當初屬於媽的一切。
商家的人現在衣食無憂,所以狼心狗肺地把當初的舊事全都忘了吧?
他們大概已經不記得,當初商家最落魄的時候,欠了一屁股債,連向鄉親借的半斤米都還不上的時候,是誰給商家帶去了一筆豐厚的嫁妝,幫商家還清了舊賬,給了他們一大筆做生意的本金。
那是她的母親,祝若涵。
商家能有今天的一切,是祝若涵給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