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光陰如愛神手中永不回頭的箭矢,轉眼又是深秋。
蘇珊娜小姐最近心情似乎很好,每天早晨我給她梳頭時,都能看見她翹起腳尖輕哼著歌,像隻快樂的小百靈鳥。
“親愛的漢娜,你覺得我幸福嗎?”她微笑著看著鏡子裡的我,一抹彩霞般的紅暈出現在她臉上,“我昨天跑去問多蘿茜這個問題,她卻說:‘你要是都不幸福,那這世界上其他人豈不是全活在地獄啦!’”
她又說:
“但是你要幸福哦,漢娜,如果你不幸福,我也不會幸福的;如果我幸福,你也會幸福的,對不對……哎呀,我都要被繞暈了!”
執著銀梳的手指一頓。
我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不知為何,我心裡湧起了一陣強烈的不安。
也是在那個秋日,蘇珊娜遇見了一個人。
——弗因肯家族新任族長,裡弗斯公爵。
弗因肯家族是非常低調的隱世貴族,底蘊深厚,強大而神秘,極少出現在公眾視野。
那年正逢前任族長不幸去世,年輕的裡弗斯承襲了爵位,邀請其他家族族長一同出席授爵儀式。
伯爵和伯爵夫人出發時,將蘇珊娜小姐也帶上了。
我為她挑選了一頂漂亮的紫色圓帽,在她小巧精致的下巴上打了個蝴蝶形狀的結,然後將她送上馬車。
蘇珊娜戀戀不舍地在我的麵頰上親了一口,咕噥道:“漢娜,我一點也不想和你分開!不過我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因為弗因肯家族的特殊性,閒雜仆從無法跟隨前去。
他們離開時天空飄起了細雨,我目送著黑色的馬車遠去,不祥的預感再次出現。
5.
蘇珊娜小姐食言了。
等那輛馬車返回歐維辛莊園,她沒有跟著伯爵和夫人一起回來。
我聽同去的馬車車夫說,在弗因肯家族的授爵儀式上,那位新任族長對蘇珊娜小姐一見鐘情。
他甚至向她提出了求婚。
“蘇珊娜小姐確實有人見人愛的資本,可是這也太不合規矩了!哪個貴族小姐會在結婚之前就住男方家啊,老爺和夫人一點也不在乎小姐的名聲嗎?怎麼也跟著胡鬨。”
“對啊,而且婚姻這種大事也決定得太草率了吧,弗因肯家族是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
隨著這則消息的不脛而走,不止歐維辛莊園,整個上流社會都炸開了鍋。
伯爵和伯爵夫人卻沒有絲毫表示,他們不再提起蘇珊娜,仿佛從未有過這個女兒。
在百般不解之時,我忽然想起了伯爵夫人告訴我的那個秘密。
——如夢初醒。
原來,在我還未曾注意到的時候,一場精心策劃的棋局就已經被布下。
隻是我沒想到,伯爵和伯爵夫人會把事情做得如此決絕。
那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不該是一個可以肆意舍棄的犧牲品。
6.
我在歐維辛莊園的工作就是照顧蘇珊娜小姐,現在她不在了,年幼的瑪格麗特小姐也不需要我看護,我便沒有了留下去的意義。
但以上隻是表麵的理由。
我對歐維辛莊園已經非常厭倦。
甚至,厭惡。
我搬到了偏僻的田莊裡。一個人的生活忙碌而簡單。
我強迫自己變得麻木,除了一日三餐外不再去想其他。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蘇珊娜。
7.
無邊漆黑的夜裡,暴雨傾盆。
我的小木屋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有人叩響了門。
我原本很不耐煩,可待看清屋外的人時,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我最珍視的女兒、本該像天使一樣美麗的蘇珊娜,正渾身淌著狼狽的雨水,滿臉驚惶地望著我。
僅僅過去了四個月,她就瘦得仿佛能被一陣風輕易吹走。
“啪嗒——”
手中捧著的杯子成了碎片。
而我不顧腳背上滲出的鮮血,緊緊擁住了她,仿佛要將她揉進我的骨血裡。
8.
蘇珊娜很小的時候,曾在歐維辛莊園角落裡翻到過一本書,求著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