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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璧合,永結同心。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在喜婆的祝讚聲中,錢禾滿麵怒容地飲下甜酒。她手指緊攥,眸冷如霜,儘管吉服在身,卻如臨敵的獵豹,好似下一秒就要把眼前人撕碎。
那喜婆乖覺,連喜錢都不敢討,隻是請兩位新人安置,便悄悄退了出去。
紅燭高照,兩道身影落在並蒂蓮喜被上。
錢禾暗暗提起口氣,猛地掏出懷中剪刀,俯身就要剪衣擺處的同心結,卻被一隻大手捉住手腕。
她立刻揚起另一隻手,拔下頭上金簪,狠狠紮向對方。
“嘶”,雙臂蘇麻,錢禾忍不住吐氣,一口氣未出淨的,下巴被抬起,迎上一雙長目,目光灼灼,如星如月。
“夫人……”
“住口!不準這麼喊我。”錢禾咬牙喊道,“姓池的,你放開我。”
池舟稍稍鬆力,卻不放開,他箍住錢禾的雙手,道:“小禾,你我已經成親,當……”
“誰要嫁你!”
“我恨死你了!我告訴你,你若敢動我,我一定殺了你!”
這幾句話吼出,帶起一陣冷風,燭焰飄搖,半響才穩住。
池舟望著錢禾,她漲紅了臉,眸火如燒,天鵝頸上青筋鼓綻。
“你最好與我和離,否則……”
話未說完,就見麵前人彎下腰去,錢禾大驚,剛要抬腳猛踹,卻覺腿上一鬆,她低頭,見衣擺花結已打開,鬆綁的繡金梅竹,複又傲然挺立。
池舟起身離開。他走得很快,卻很安靜,直到房門閉合聲起,錢禾才回過神來。她按住狂跳的心,大口喘息,暗暗慶幸逃過大劫。
“懦夫!”
錢禾甩甩手,坐到桌案前,拿了片棗糕放進嘴裡。
今日成婚,五更梳洗,巳正齋戒,未時親迎,鬨了一天,她卻是水米未沾。這根本就是害人嘛!又累又乏,哪來的喜!
錢禾端起茶盞,茶水不冷不熱,她從來喜喝熱的,剛要喚人熱茶,就聽門外響起腳步聲。
“誰!”錢禾幾乎是跳起來喊道,一麵喊一麵去拿床上的剪刀。
“夫人,是我呀。”一個雙螺髻的婢女推門進來。
“青桃!”
錢禾看清來人,轉驚為喜,緩平口氣,道:“來得正好,快尋些肉來,還有熱茶,我都要餓死了。”
“都有呢。”青桃舉起手中的剔紅食盒,“夫人,您少用些,馬上子時,食多胃不安,該睡不著啦。”
說完就見錢禾拉下了臉。
“不準喊夫人!”
“我是姑娘,姑娘!”
青桃眨了眨眼睛,剛要說什麼,目光掃到床上的剪刀、金簪,登時愣住。
“小姐……”
“怕什麼,有我呢!”錢禾聽出她聲氣裡的憂懼,狠狠蹬她一眼,“不準告訴我爹他們!你敢多嘴,我就把你配給黃廚子。”
“婢子不敢!”青桃垂眸俯首,從食盒裡取出熟肉、鮮果,請錢禾慢用。
一碗牛肉下肚,錢禾才覺得心氣稍舒。她拿起個安石榴扔給青桃,“明日起,咱倆自己開火,你辛苦這個月,等事成,我自有賞錢。”
“那孫甘呢?”
錢禾點點額頭:“啊,那個車夫,給他銀子……不,不行,你多做些就是,便宜那小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