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小荷尖尖(一) 石榴樹影落在他們中間……(1 / 2)

禾舟行 金花秋白 6356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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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尾那隊持刀相送的壯漢已不見了,青桃、孫甘二人也不見蹤影,隻有一個黑袍男子立在車前,他眉眼深邃,懷中抱刀,目光冷徹。

此時正是未時,一日中最熱的時候,堤路上行人不多,路側茶坊、食鋪倒是人頭攢動,全是打尖歇腳之客。

錢禾不經意與那目光遇上,登時立住,肩頭一抖,如冬日出門,被簷下冰棱灌進後脖,又冷又疼。

與此同時,一個念頭湧上,她脫口道:“是你,你製伏了池族長他們?”

那男子挑眉:“是又怎樣?你又要過河拆橋?”他的嗓子沙啞,語氣不屑,聽著就讓人火大。

錢禾立刻駁斥:“什麼叫又,我何時過河……”

“池行之護了你,你連個謝字也沒有,此為其一,現在知道我是對付池楠之人,也不道謝,此為其二,可不就是又?”

這怎麼能算過河拆橋呢!

錢禾懷疑他根本不懂這詞的意思,但她顧不上解釋成語,而是又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不用現身就能打倒那麼多人,也太厲害些!她要是能學會,那再遇見盜匪可就不怕了!

男子似乎聽見了她的心聲,冷言道:“你學不會!”

錢禾不服:“你都不敢講,怎麼就斷定我學不會!”

“我為何要告訴你?你是誰?”

“我,我好奇,想弄個明白!”

“該明白的不明白,不必明白的瞎起勁!”

一股怒火騰地衝上腦門,錢禾攥拳,很想過去打掉他的門牙,可她不會武,以卵擊石,隻能粉身碎骨,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小命!

她唯有怒目相視,以眼刀將其淩遲!

男子冷笑一聲,又道:“聽著,不準欺負池行之,他心軟,還有我……”

“鐵萬!”

“知道!”男子的目光越過錢禾,望向慢步行來的池舟。

四目相對,男子臉上的冷漠化成氣惱,他扔下“走了”二字,大步而去。

見狀,遠遠瞧望的青桃、孫甘二人,才從路側的茶棚裡步出,小心翼翼地來請錢禾上車。

*

錢禾氣鼓鼓地坐進車廂,剛想讓青桃尋些水喝,就見池某人步了進來。

車廂很寬敞,奈何他肩寬腿長,立在廂門口,擋住大半光照,廂內頓時變得昏暗、狹小。

莫名的壓迫感撲麵而來,錢禾立刻跳起,下意識地後退。

他停住步子,道:“你怕我?”

“誰怕你!我連鬼都不怕!”錢禾喊道。

“甚好。”他勾起唇角,把手裡的水囊放在她的凳椅上,“讓我歇會兒,不吵你!”

他的確是不吵人,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在凳子上,雙目閉合,雙手搭在膝上,如鬆如山。

錢禾瞧著,甚是驚奇。她爹爹跟兄長,一閉眼打瞌睡就會呼嚕呼嚕,可他一點響動都沒有。

要不是他隨著車顛輕輕晃動,錢禾都要懷疑他入定了!

見他沒有彆意,錢禾稍稍放心,她看了那水囊一眼,糾結片刻,還是決定愛惜小命。

她悄悄坐下,拔下囊塞,一口水剛要咽下,對麵人忽然開口道:“今天,謝謝你!”

錢禾吃一驚,差點嗆到。她急急咽下水,下意識就要頂一句“謝什麼”,卻見對麵人已恢複“無聲無息”的模樣。

她突然就偃旗息鼓,隻好繼續喝水。

*

“小禾,小禾,到家了!”

“嗯?”錢禾睜眼,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

她揉揉眼,剛要問青桃自己睡了多久,卻見池某人正望著自己,臉上是禁不住的笑,仿佛瞧見了什麼笑談。

錢禾知道自己睡相如嬰童,總是蜷蜷縮縮,以前陶珊不止一次打趣她,說她像占窩的某種獸類。

“你再笑!”錢禾惱道。

“不笑啦,我這就下車。”池舟說完,推開車廂門跳了下去。

一陣微風湧進廂裡,挾著炊煙的香氣。

青桃拿了件披風上來,請錢禾裹緊,小心著涼。

“羅姨說,燉了排骨,還有銀耳羹,就等小姐用飯呢。”

折騰大半日,錢禾的確餓了,但饑餓令人清醒,她即刻想起了要緊大事。

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