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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升起,嗆得鐵萬連連咳嗽,他抓緊酒囊,大步走出席棚。
“池行之,彆點了,你熏蚊子還是熏我呀!”
自然是熏蚊蟲。五月天熱,加之一場大雨,毒蟲們紛紛鑽出洞穴,各施手段。
池舟看看手背上的紅包,不理鐵萬,用根小木棍,挑起麵前的綠蒿子稈,火苗一點點燃旺,煙氣慢慢散開。
棚外不遠處一大堆泥石,亂七八糟地攔在路中,如酒品不好之人醉酒後傾吐的穢物,把條好好的官道生生截斷。
鐵萬瞧著,眉頭直跳,這堆子汙糟,要清掉,少說也得月餘,可工部給出的時限是二十天,從五月初一開始算,根本不提端陽佳節。如此明目張膽的的穿小鞋,偏那棚下之人還是伸出了腳。
“你這官,當得也夠窩囊的!”鐵萬喝口酒,衝池舟道,“沒錢沒權不說,連體麵都沒了。還做個什麼勁,辭了!”
池舟不應這話,反而趕他走:“回去吧,伯父伯母都等著你。一年一個端陽,你該孝敬的。”
“禮送到就行了,我又不順他們的心,回去就是念叨,還是你這兒清淨。”
鐵萬又道:“你到底怎麼打算的?工部觀政,天天跟石料木瓦打交道,就這能經天緯地?你讀那麼多書,甘心?”
池舟往火堆裡加了兩棵艾蒿:“能!”語氣之堅決,令鐵萬心震。
鐵萬一時說不出話,隻好繼續喝酒。
日頭掛在楊樹杈上,紅著臉,一口一口地吐熱氣。
忽然就聽轆轆車聲響起。
池舟抬頭,見兩輛馬車正緩緩駛來,當先一輛罩著紅幔。
泥石阻路,早就讓差役報知順天府衙,告示民眾,近日需繞行,且道旁十裡路亭都有布告,怎麼還有人來?
池舟想著站起身,走出席棚,準備前去勸阻,就見鐵萬已大步迎了上去。
鐵萬攔在紅幔車前,吩咐車夫,掉頭往回走。
不等車夫應答,一個女聲自車廂內響起:“我們是來給池觀政過節的,你走開。”
鐵萬擰眉:“陶珊,你胡鬨什麼!”
哢噠,車廂門給推開,陶珊氣吼吼地步出,衝攔路人道:“胡鬨的是你!言而無信也就罷了,還不讓池觀政一家團聚,你安的什麼心?”
又對車夫道:“走,彆管他!”
鐵萬眯眼,往車廂內一瞥,隱約還有個人影,他試著喚道:“錢禾?”
這聲音不高,卻是百米之內都可聞見。
“住口,阿禾是你叫的!”陶珊喊道。
她是真生氣,鐵萬明明答應端陽同她吃酒,她日思夜盼的,他倒好,走鏢回來連京城也不回,直接來這兒尋朋友。
鐵萬提腳往前走,走過第二輛馬車,身後傳來陶珊的聲音:“站住,你去哪兒?”
鐵萬側首,瞥了她一眼,繼續走。
陶珊一怔,立刻跳下車,提著裙子,追了上去。
錢禾在車廂內瞧著,目瞪口呆,還真是見色忘友!
車夫的聲音傳來:“錢小姐,咱們在這兒等嗎,還是……”
錢禾扶額,一大早陶珊就來尋她,說要帶她去個好玩的地,她正因一個人過端陽無聊,便答應了,誰知居然是來齊家營。
要過去嗎?
“走吧,到棚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