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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壯漢緊跟著搶進房裡,提鞭掄刀,怒眼圓睜,好似見到仇人般,直直撲向地上青年。
錢禾驚得白了臉,池舟起身,擋在她麵前,喝聲道:“住手!大庭廣眾,毆打廝鬨,目無王法。”
四漢一驚,這話甚是威嚴,不似尋常人口吻,不由地生生止住,抬眼看池舟。
長目厚耳寬頤,不怒自威,青綢曳撒皂靴,如竹如鬆,好像是位官人。
一漢拿鞭指著地上青年道:“驚擾你等,非關我事,都是他!”
那青年掙紮欲爬起,但似是摔重了,竟是起不得,聞言他撐起脊梁,昂頭反駁道:“你們擺擂台,願賭服輸,仗著人多欺我一個,算什麼好漢!”
話音未落,一漢扛住長刀,抬腳踩上他背,哢,是麵骨磕上地麵青磚的脆響。
拿鞭漢道:“拖走,莫要嚇壞了貴客。”說完同池舟抱拳拱手就要走。
“且慢!”池舟對門外圍觀眾人道,“鬥毆違禁,當由府衙裁處。”
說著衝瑟瑟發抖的小二道,“報地方保甲。”
小二看看池舟,又看看四壯漢,雙腳跟釘在地上一般,一絲不動。
池舟一怔,這是遇到地頭蛇了,但再狠的蛇也怕打。他剛要催小二,誰知那地上青年忽地開口道:“算了,彩頭你們拿走,為二兩銀子,吃牢飯不值當!”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扔給那拿鞭漢。
“早這樣不就結了!費老子出一身臭汗。”拿鞭漢打開錢袋瞅了一眼,頓時眉開眼笑,衝同伴一揮手,四人擠出人群,揚長而去。
小二這才邁進門裡,連連跟池舟道歉:“唐突貴客,罪該萬死,這座酒菜,權當賠禮,還請貴客高抬……”
池舟揮手打斷他話,有道是民不告,官不究,那青年都不在乎,他斷無追著不放之理。
小二再次拜謝,扶起那青年,低聲問他可有受傷,要不要請大夫。
那青年搖搖頭,整整衣衫,抹一把臉,剛要跟池舟拜禮道謝,就聽門外有人道:“就是他!”
房中人俱是一愣,池舟握緊錢禾的手,抬眼望去,四個鏢師已到了門前,齊齊立定,接著就瞧見個熟悉身影,卻是鐵萬。
鐵萬見到池舟夫婦,亦是一愣,卻不說什麼,隻是點個頭,問那青年:“你就是謝飛?”說著上下打量那青年,二十左右,粗布短打,方臉圓眼,長臂如猿,下盤甚穩,右手虎口有繭,是個練家子。
青年點頭。
“我們是飛龍鏢局的,缺鏢師,不知你可願意加入?”鐵萬直言。
他去鏢局淮安分號,聽說有個名謝飛的青年打贏了胡霸的擂台。那胡霸,雖是淮安土霸王,但功夫卻是硬的,能打敗他,顯然是個中高手。
武人如鐵萬,自是喜歡高手真人,便一路尋來,適才在樓下,見胡霸等人耀武揚威離開,鐵萬還以為謝飛吃了大虧,但現在看他直立無恙,顯然並沒有。
這更激起了鐵萬的好奇,很想就此同他切磋一二,也更想把人用在自己鏢局,便又道:“年俸好商量,你開個價。”
謝飛看看鐵萬,又看看池舟,道:“承蒙不棄,謝某願效犬馬之力。”
鐵萬大喜,當即令小二在隔壁雅間擺酒,帶著謝飛過去訂立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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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散去,房門合攏,錢禾從池舟身後探出頭來,輕聲道:“這就是江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