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應全被帶上衙堂。他甚是輕蔑地掃視堂上眾人,並不跪。
一個吏人用長棍點其腿彎,他才踉蹌伏地。
池舟坐在堂案後,身穿鸂鶒補子綠綢圓領袍,頭戴烏紗帽。
“應全,你可知罪?”池舟手下一摞訴狀,沉聲道。
“什麼罪?無知草民攀咬老子,一個個都該殺!”應全昂起頭,大聲嘶喊。
“死到臨頭,還不悔改,公然蔑視衙堂,罪加一等。應全,你欺霸鄉裡,毆打良民,搶田占舍,高利盤剝,為非為歹非止一日,實乃鄉間大患,今日本縣就除了你這禍害!”
池舟拿起根“斬”字簽,扔在堂下。
群吏皆是怔然。這應全可是應家大少爺,說斬就斬了?
堂外靜聽的韋亭,抬眼望向池舟,袖中的手攥緊。
一側的裴勇低聲道:“池大人動真格的了,應家算是現世報了。”
這話剛說完,堂上忽地喊聲大起。
應全扯著嗓子道:“姓池的,你殺不了我!這些罪名疊加一塊,也就幾兩銀子的事,我又沒殺人,無需償命!”
“是麼,那刺殺朝廷命官呢?”池舟拿出一張他親手寫的狀子,“按律當淩遲處死!”
“應全,你準備為你的罪孽付出代價吧!”
聞言,應全怔住,三角眼閃閃爍爍,片刻後喊道:“要我死,謝飛也得陪著!他是我的同謀!”
可真是又蠢又壞!事到如今還要拉謝飛墊背!
池舟冷聲道:“你不說,我差點就要忘了這事,你綁架民女,逼良為凶,亦是死罪!好在謝飛良心不泯,一路護送本官至任上,功大於過,不罰反有賞。”
應全呆住,再說不出話。
池舟望向刑房海會:“本案文書卷宗全部理順,明日快馬遞交柳州府批審。”
海會應是。
“把人犯應全帶下去,好生看管,退堂!”
池舟轉回後堂,時已過未,日光白灼,宋琪遞上茶水,問他今日是否回家歇息。
這幾日,忙著尋那五百人手,他都是歇在衙中,且錢禾不在家,他回去一個人對著飯桌,也怪冷清的。
“不了,你幫我拿換洗衣裳來就是。”池舟道。
宋琪應著退下,貼心地合上堂門。
池舟一麵喝茶,一麵凝思,要不要去另外五鎮上招募人手?
可狗牙、白橋兩鎮正忙著收稻,雙溪鎮不必想,三山鎮摘橘子,大嶺鎮人外出做工,都不得便。
要不就五百人先動手修起來,年前一個月,年後再一個月就是。但工程最好一氣嗬成。
忽然有人叩門。
“進。”
池舟放下茶盞,見戶房韋亭,一臉決然地到了近前。
韋亭本是個紅麵皮,身量圓潤,笑起來如紅豆,可一橫眉就如爆仗。
池舟隱隱嗅到了火藥味,莫不是為修路銀兩而來?
他剛要說稍等兩日,一定有銀子入庫,就聽韋亭道:“大人,在下可為大人尋得五百人手,但有一個條件。”
“哦?”池舟心下一動,麵上不顯,輕聲道,“人手何在?”
“請大人先答應……”
池舟打斷韋亭的話:“條件嘛,得合理合情。但我得先確定這些人手能用,且合法合據。”要是強迫鄉人,或尋些匪徒惡棍這類,一律免談。
“大人勿慮,這些人都是良民,做活沒的說。”韋亭拱手,“我可以全家性命作保。”
“人在何處?”
“小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