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專門堆放雜物的小院內,廊下已經聚集了幾十個莊家仆役中的信徒,一個個神情肅然――香頭傳下話來,今天護教使者要親自駕臨此地施法,用天雷正法擊斃莊宅內的“妖人”。
院子中間,卻是一隻不大的黑色鐵鼎,因為放在雨中,已經積了小半的水。
至於宅內的“妖人”是誰,香頭沒有說。稍微腦子聰明一點的人都知道,多半就是住在庫房那邊西跨院的張道長了。
說張道長是妖人信眾中有是有有些嘀咕的――因為張道長在宅裡莊裡乃至城裡,行醫舍藥,救治了不少人,平日裡人又和氣,不論高低貧賤一概平等相待。怎麼看都是個好人。
但是他們不敢違拗“上麵”的“旨意”。香頭已經說了這是壇主親自關照下來的事情,說到壇主尊者,他們這些普通信眾中很多人從來都沒見到過,不過人人都說他法力極高,這次的度劫的大水若不是他暗中施法,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應劫。
“聽說還有濟南總壇派下的護教使者要來……”人群中竊竊私語。
幾十個信徒,男女老幼各不相同。然而一個個都虔誠的拿著香燭,等候著護教使者的降臨――對他們來說,護教使者的到來不啻於神仙下凡。
雷聲隆隆,閃電不時劃破天空,將黝黯的院子照得雪亮。
一直在看著天色的香頭忽然尖聲道:“時辰已到!焚香,迎請使者!”
一大束點燃的線香投入到院子當中的小鐵鼎中,鐵鼎中原來積著水,線香落下去卻不熄滅,反而愈發猛烈的燃燒起來。火焰與雨水相交,青煙彌漫,院中頓時彌漫著一股奇異的香氣。
香頭帶頭誦起了經文。在喃喃的經咒聲中,教徒們一個個搖晃起身體,陷入了如癡如醉的境界。
念誦聲中,那爐鼎上的香火便有些作怪,嫋嫋緩緩的漫起了青煙,煙霧愈來愈重,漸漸將整個院落都彌漫得一片模糊,無數火舌在輕微的爆響中開始躥動,如電光,如流火,隱在霾霧中不停地跳躍。迷蒙之中,仿佛可見一個紅衣身影從空中降下,忽然一聲驚雷,一團火球騰空而起,眾人一臉迷惘仿佛如夢初醒,呆呆站在著。爐鼎內的火焰已經燃儘,連餘燼都不見了,依舊隻有半鼎清水,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然而廊簷下院子當間,已經站著一位紅衣少女。身穿一襲石榴紅的長裙,外罩黃色紗袍,梳著雙丫鬟,腰間懸著一柄七星寶劍,看著既飄逸又透著詭異。袍上繡著的萬字圖、蓮花寶珞一閃一動,變幻不定。
院子裡大雨入注,院中的少女卻衣發不濕,點雨不沾。香主如回過神來一般,大喊一聲:“迎接護教使者!”
眾信徒早就如癡如醉,頓時全部跪了下去,一起誦經,如癡如醉。
在漆黑的雨夜的掩護下,閔展煉帶著他的手下潛入了大店莊。
一路上非常順利。在莊內的信徒的接應下,他們很快越過了圍子的豁口,接著又在莊家仆役中的信徒的接應下順利的通過後院的角門潛入了莊宅。
護教使者已經早他幾步進入莊內,按照雙方實現商定的計劃,她此刻應該在莊宅內“演法”,準備讓信徒們再一次的看到“正/道/大/法”的威力,加深他們的印象,從而努力在莊宅內傳教――看重莊謙這一族的可不止是道長。儘管明末的民間宗教的成員絕大多數是社會底層:農民、手工業者、士兵、水手和小商販,極少有知識階層和縉紳。但是並不意味著這些會道門的上層對社會精英階層是拒之門外的。
其實在莊謙生病之初,教門中就已經通過莊宅仆役中的信徒向莊家的內眷遊說,讓教中的“法師”來治病,但是都遭到了拒絕――魯南因為鬨過白蓮教的關係,縉紳人家對這樣的民間教門都保持著極大的戒備。
閔展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等著夾道裡的最後一扇門打開――走到夾道底,打開一道門,就是張道士所住的院子了。
依照約定在門上輕敲三下,門立刻就開了,裡麵閃出二個仆役打扮的人,他們默不作聲的將他們一行人讓了進去。
他一怔,夾道裡已經悄然無聲的到了一批人,全部黑衣,頭戴鬥笠,默不作聲的蹲在牆角的陰影裡。雨聲、雷聲和密集的雨絲遮擋了他的感官,若不是一道電光閃過,他幾乎就要錯過。
“是本教的人,隨使者來得。”仆役小聲說道,“你們的東西,就在那一扇門後麵。對麵那扇門就是道長住得院子”
閔展煉點了點頭:風箏和鐵鏈已經早幾日通過教徒的悄悄的運入莊宅,現在他們隻要就地組裝起來就可以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