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老爺更衣。鄉下地方,隻有些粗陋的服裝,不過都是新製的,極乾淨的。”
孫元化被俘之後,孔有德對他雖然很是優待,招募了他府中失散的舊人來伺候,又把他的個人的書稿行李儘量找回,但是畢竟是階下之囚,說是優待,不過是不加虐待,衣食無憂罷了。哪裡有如此精心的服侍享用。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程靈素。”
“好名字。”
婢女莞爾一笑:“主家取得。好不好,奴婢也不懂。”又說道,“老爺說了,先生若是盥洗好了,請先用早餐,再到花廳相見。”
“好。”孫元化也覺得肚子餓了。
婢女不一會取來一個盤子,有白粥和鹹菜,都是江南口味,引起了他的蓴鱸之思。
早餐完畢,由婢女引路,出得臥室,眼前是座很小但是打掃布置精心的小院子。隨著婢女穿過院子邊的夾道,拐過幾個彎,走進一間大廳堂內,卻見廳堂裡早就矗立著一位青年,正含笑望著自己。
此人他卻認識,正是鹿文淵。從浙江來山東墾荒的教友――耶穌會教士當初還請他多多關照。
鹿文淵搶上一步,深深一揖:“先生受驚了!”
“豈敢!豈敢!”孫元化趕緊回禮,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孔有德起反之後,這位鹿老爺曾經專程派遣使者來,提醒他要注意城中遼人動向,防備土客矛盾激化,還特彆提及到耿仲明因為和黃龍之間的仇隙,恐怕不甚可靠,要他多多提防。
後來發生的事情幾乎全部印證了鹿文淵的提醒,沒想到這位年紀輕輕的外地來得少年人,儘能對登州的局勢有如此精辟的看法。
“慚愧慚愧。”孫元化說著和鹿文淵分賓主坐下,婢女送上茶水。
“此處是哪裡。”這是眼下孫元化最關心的問題。
“這裡是黃縣屺母島――學生的寨子――先生眼下很安全。”
孫元化默然不語。屺母島他是知道的,當初這位鹿老爺要在山東開荒買地,屺母島的地皮正是在他的促成下才買下來得。自己既然是在屺母島,顯然是被眼前的鹿老爺營救出來的――這當然是極大的好事,但是能從戒備森嚴的登州城內,萬軍之中不知不覺的將自己連夜帶走,近乎於“紅線盜盒”一般的誌怪劍俠之事了,不由得不令他心生疑竇。
莫非他們和孔有德。李九成達成了什麼交易,才將自己換取出來。孫元化覺得:這樣的可能性最大――雖然他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何在。
不過,鹿文淵總歸是郭居靜這位他極其敬仰的神父介紹來得教友,起碼他不必懷疑此人的動機。
似乎猜出了孫元化的想法,鹿文淵微笑道:“先生的兩位僮仆我們也一並救了出來,明日就繼續來伺候先生。”
有這二個目睹營救過程的孫得親信在場,總比他這樣空口白話的講有說服力。
“多謝先生了。”孫元化拱了拱手,“隻是不知道先生冒極大的風險,援救孫某於絕地,所圖何為呢?”
鹿文淵想:來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早就和大圖書館充分交換了意見,就如何展開孫元化工作做過很多的功課。此刻胸有成竹。
“第一,是為了山東的百姓,東三府的百姓原本就是饑寒交迫,如今又要受刀兵之災,我等即為天主之信徒,怎能坐視如此之多的羔羊在原罪中死去?”
“是。”這是教會的大義,孫元化縱然不甚相信,也反駁不了。
“第二,是為了先生。”鹿文淵侃侃而談,“先生陷於賊手,生死即懸於孔有德、李九成等梟一念之間,若非先生當初對他們有大恩,恐怕先生早就命喪其手了!”
鹿文淵說到這裡,孫元化麵露頹唐之色――他在登州力主任用遼人遼將,對原來的東江舊部力加優撫,沒料到自己和整個登州最終還是毀於這些人之手。
登州失陷,城內多年積聚的火器、兵器、馬匹、糧草和軍餉全部喪失,他親手編製,聘用佛郎機人訓練的軍隊亦灰飛煙滅。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