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朱鳴夏一直陰沉著臉,黃熊看的心裡直嘀咕,不清楚首長到底在想啥。他曾是登州舊兵,總是習慣性的要揣摩上司意圖,隻要上司沉著臉,他就發慌,又不好問,隻能老老實實跟在旁邊。
“黃熊,你看我帶出來的人是不是少了點?”
黃熊一聽朱鳴夏發問,來精神了,立刻接道:“報告支隊長,本次收容隊由兩個步兵連,一個軸重連,一個鄉勇連,一個騎兵班,和一個工作組組成,共計四百七十人,不是很少了。”
“收容難民是夠了。”朱鳴夏冷冷瞟了黃熊一眼,接著說:“但如果想乾點收容難民之外的事,這點可不夠看的。”
“支隊長您有何打算?”
“哼――隻是想吐槽而已。”
黃熊自然是不懂吐槽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朱鳴夏是話中有話。上司要打開話匣下屬最好耐心聽著,任何打斷都是自討苦吃,便悶著頭緊緊的跟上司,仔細聽朱鳴夏說什麼,生怕有半點遺漏。
“黃熊啊,我軍英勇善戰,能夠以一當十,你們更是我親手調教出來的,都是鐵打的軍人。”朱鳴夏指了指登州方向,“遠不是登州那幫廢物能抗衡的。我北上支隊兩千號人,彆看人數不多,要想破個登州城,照樣做得到。結果呢?隻能龜縮在屺姆島,因為我們要避免直接的軍事衝突。”
黃熊曾是登州軍人,叛軍破城之後城中大肆屠殺本地軍民的消息傳來他有些心中頗為淒然,隻是首長們一直按兵不動,他個小小的軍官也不好說什麼,聽到朱鳴夏這樣說,不由得歎出一口氣。
“我們甚至不能攻打黃縣,那是叛軍的屏障,用來防禦我們的,一旦攻打黃縣,那就是正兒八經開戰。孔有德李九成非得調集大軍來和我們戰個你死我活了。打他們當然沒什麼――易如反掌。但是我的目前任務畢竟不是和叛軍作戰,不然拿下黃縣可比我在這裡晃悠晃悠收集難民簡單多了。”
元老院介入膠東半島後對曆史造成了較大影響。屺姆島的難民營雖然在外界看來不是軍營,但也有成千上萬人在那聚集。好聽點是難民,直白點就是潛在的大群匪盜。在當時人看來,那麼多人聚集在一起,就算不是匪盜也不會是什麼好鳥――萬一哪天吃的不夠,衝出來那就是人形蝗蟲。
叛軍在占據登州後不久,隨即就向黃縣攻來,準備以黃縣為據點鞏固自己後方。向萊州的攻勢是為了拓寬活動範圍。攻占黃縣則是為了保證在登州外圍擁有可靠的支撐點――朝廷一旦要進剿,第一批官兵肯定會從黃縣方向來攻。
因為屺姆島已經聚集了大量的難民,所以這次攻打黃縣的叛軍不僅比曆史上記載的更多,而且叛軍在攻下黃縣後更積極的捕捉壯丁用來充實自己的實力。自己如果不出來主動去接這些難民,隻怕他們一個都跑不掉,會被通通抓走。朱鳴夏把這次收集戲稱為“掠奪小弟大作戰”,他要做的就是在儘量不交戰或者少交戰的情況下,從對方的鼻子底下掠奪人口。“直接日翻叛軍不就可以了!”他不止一次的在心裡這樣哀嚎。
收容隊在朱鳴夏的吐糟中來到一個廢棄村落,這個村落建築相對完好,還有破爛不成樣的籬笆和勉強可辨認的土牆。如果當地能補充水的話在這裡設營比較合適。朱鳴夏當即命令派出搜索隊進村進行搜索。
“村落裡沒有人!有水井――”偵察兵猶豫了一下,“水井裡被人丟了屍體,沒法用了。”
派去進入村莊進行搜索的偵察兵王七索報告著。他是本地鹽梟出身,登州和周邊地區方言都能說,而且頗為聰明伶俐,訓練成績很不錯,所以朱鳴夏就選他到挺進縱隊裡當了一名偵察兵,專門輔助正規軍的偵察兵在當地進行活動。
“看來叛軍已經來過了。”朱鳴夏說道,向水井內丟入屍體,等於是破壞了當地的生存必須條件,迫使當地百姓逃散――就算有人僥幸沒被叛軍抓去,也無法繼續留在村子裡。
朱鳴夏毫不懷疑,要不是最近一直下雪,難以引火,叛軍多半已經將村落徹底的焚毀了。
不過這裡倒是一個合適的中繼營地,沒有乾淨的水源的話,從地麵收集積雪勉強也行――隻是要燃料,那就隻有拆毀房屋了。朱鳴夏心想,反正這村落裡的百姓也不會回來了。
他下令留下部分人員駐防,包括沿途收集的一部分難民,都安置到空屋內生火取暖,讓他們暫時休息。其他人用村中的雜物和部分軸重堆成山寨版街堡封鎖東西兩端,在村落南北兩側埋設地雷防備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