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怎麼了?”
“老爺忘記拱宸橋畔的那些廟宇了嗎?”
“哦!”趙引弓恍然大悟。自己怎麼把這個忘記了!“羅教。”
杭州府北新關外拱宸橋地方是大運河的起點,向來是漕運為糧船停泊之所。據說明季時有密雲人錢姓、翁姓、鬆江潘姓三人流寓杭州,共興羅教,即於該地各建一庵,供奉佛像,吃素念經,於是有錢庵、翁庵、潘庵之名。
因該處靠近糧船停泊的地方,漕船水手人往往借居其中,日久相率皈教,該庵遂為水手己業。隨著入住的水手更多,羅教的廟宇也漸漸增多,據清代的浙江巡撫李衛給雍正的奏折稱:浙幫漕運水手,大多信奉羅教。當時雖已經開始衰微,尚有三十餘所廟宇,而之前最興旺的時候號稱有七十二處之多。水手每年攢出銀錢,供給贍養,冬月回空時即在此內安歇,不算房錢。沿途有事訟費之需。在淮安、天津、通州、京師都有專人負責照料,因而很快就形成了漕運水手的幫會。
自己和沈廷揚、複社計較“廢漕改海”,這次招商局又承運了關寧糧餉的北運,這樣一想,難怪漕幫中人要視自己為眼中釘了。趙通的這個推測是十分有道理的。
有了潛在的可疑分子就好辦了,起碼知道該用何種手段對付。
“這樣就好。”他不由得說道。
趙通詫異的看了一樣趙老爺,要是真給羅教盯上了還說“這樣就好”,這首長是得了失心瘋是這麼的?雖然趙通知道元老院的本事,但這裡可是大明治下的杭州,不是澳洲人炮艦在珠江裡逡巡,隨時可以抵達白鵝潭的廣州。
自從羅教二世段繼南在神宗萬曆四年率弟子登天台山,宣揚教義,集眾三千,最終為地方官鎮壓之後,羅教各個分支一直保持著低調,不像白蓮教那樣掀起過多次反抗朝廷的風潮,但是在江湖裡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民間教門。特彆是漕運水手中信奉的這一支,雖然其宗教色彩最為淡薄,但是在運河兩岸勢力龐大。
“能把底細查明白麼?”
“我這就去辦。”趙通滿口答應。他在江湖中人頭很熟悉,七拐八彎的可以打聽到很多的消息。
趙通退了出去之後,趙引弓考慮了下,決定把這事向沈廷揚和複社方麵都做一下通告:有人正在暗中活動對招商局有所不利。
如果這件事背後真得是漕幫在運作,他可不打算一個人抗――怎麼也得把這二家拉下水。漕幫再厲害,也是個“有活力的社會組織”,決不至於公開出來“鬥勢力”。杭州站的安全亦可暫時保全。自己再慢慢調集力量來對付他們。
退一步說,真要是事情鬨到不可控製的地步,以至於漕幫揭竿而起,杭州站因此全廢亦不可惜,這正是元老院直接插手江南,進而控製南北航線的大好機會。
然而,幾天後趙通帶來的消息卻讓他又吃了一驚:漕幫內部根本沒有要對付趙引弓的消息!
漕幫隻是一個水手幫會,雖然組織龐大,但是內部並不十分嚴密。並無總幫主之類的角色,也不像民間教門一樣到處設有香堂。甚至本身的宗教色彩也不濃。漕幫大致是按照運河沿線分布,一地就是一幫。雖然幫中輩分高得弟子地位尊崇,但也僅僅是一種地位而已。各幫之間並無統禦關係,隻是合作而已。
距離杭州太遠的漕幫,即使知道招商局承運糧餉對漕幫的未來有極大的威脅,也難以來直接過問。所以必然是由南直和浙江的各幫來出頭。
如果漕幫真有要對付趙引弓的動作,以這樣鬆散的組織架構來說,至少杭州漕幫的中層人員這會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
然而趙通奔走了幾天,卻一無所獲,漕幫上下都忙著整修船隻――再過幾個月,秋糧就要登場。州縣衙門開倉征糧,糧戶繳納,漕船開到碼頭,驗收裝船,名為“受兌”。這是漕幫一年中最要緊的事情,不僅不能誤“公事”,而且在受兌的時候“看米色”、“通關”,都是乘機勒索州縣的大好機會,不但主持其事的幫中骨乾能生發,就是全幫上下也是絕大的一筆收入。
這種狀態下,很難想象正在忙碌創收的漕幫會想到要來對付趙引弓,甚至糧餉海運北上這件事在漕幫中的反響亦不是很大:第一這不是常例,第二區區五萬石糙米,比起每年二百萬石以上的漕糧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趙通也摸不著頭腦了――他原本對自己的推論是很有信心的,沒想到事實卻並非如此。,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