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對包括稅務官在內的其他賓客不理不睬。他習慣性地甩一甩腦袋,以便自己燦爛的金發在燈火下愈加耀眼。左手撚著精心梳理的髭須,右手擺弄著一根描金的手杖。他就這樣趾高氣揚地穿過人群,擠到伯爵麵前,伸出一隻緊束著蕾絲袖帶的手:“堂?歐根尼奧?加西亞?紮帕特羅,總督殿下忠心耿耿的追隨者和服務者。向您致意。”像害怕被捏碎似的,他迅速將手從魏斯的手掌裡抽脫出來,隨即便捉住男爵夫人的纖手,恭敬地放到自己唇邊。
魏斯後退了兩步,裝作無意地避開正張著雙臂向自己撲過來的“香汗淋漓”的市長太太,從仆人的托盤裡取了一杯馬德拉酒,踱到財政官安德拉德身旁。“那位先生是本土來的的名流吧?”伯爵以閒聊的口氣詢問:“也許是我少見多怪,東方殖民地極少能看到如此高雅的名士。”
“歐根尼奧?加西亞?紮帕特羅,案卷監管官,總督府秘書,”安德拉德抿了口雪利酒,掩蓋住一臉譏諷的笑容,“或者可以稱之為薩拉曼卡先生的小蜜蜂。如今這個年頭,每個肯屈尊前來東印度殖民地的半島人都可以自作主張的在姓名前加一個‘堂’,哪怕在故鄉他隻是個還不起債的可憐蟲,或者從苦役船上跑下來的逃犯。”
“據說他還每周都為總督閣下寫一首十四行拉丁文詩呢。上周為了慶祝總督的便秘得到緩解他還專門賦詩一首。”一個百無聊賴的青年紳士從不放過任何挖苦人的機會,何況這位秘書官的金發和他的拉丁文同樣惹人懷疑,“伯爵先生,要是您也能寫一首拉丁文小詩的話,秘書官先生就會象薩那夫裡亞一樣痛恨您了。現在麼,他隻有一點小小的敵意。”
“敵意,為何?”
“啊,您演奏的歌曲讓馬尼拉的淑女們如此神魂顛倒,這還不夠嗎?”青年紳士玩弄著手中的玻璃杯,“擔心,伯爵先生,您的女人緣會給您招惹很多敵人的……”
“也包括您嗎?”
“哦,我還不至於急需一位可敬的寡婦來充實我的腰包,可是這地方有很多人都窺覬著這筆錢財還有――頭銜。”青年紳士的向著被眾星捧月簇擁著的查爾洛夫人瞥了一眼。
安德拉德也不由自主的“嘿嘿”乾笑了幾聲,因為他的侄子也是查爾洛夫人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在財產和頭銜麵前,年齡的差距顯然不成問題。
這番談話使倆人沒能聽清歐根尼奧對女主人的恭維話,可盧克蕾齊婭脆生生的笑聲還是傳過來:“――雖然很遺憾不能迎候到殿下大駕光臨,可是由您捎來總督閣下的問候,實在太好了。”
“總督大人去哪兒了?”伊凱爾?蘇維薩雷塔艦長帶著濃重的巴斯克口音發問。這個有點傻氣的質問立刻遭到歐根尼奧的回擊:“薩拉曼卡大人親自去視察甲米地的新建防禦工事,即使天氣惡劣,大人也決定留在軍營裡過夜。從馬德裡直至馬尼拉,我能在救世主和聖母麵前發誓,像薩拉曼卡大人這般為著上帝和國王的崇高事業嘔心瀝血的官員是絕無僅有,堪稱舉世難求!”總督秘書揮舞著手,開始表演他無比崇高的激情與絕對深沉的感慨,眼看是要用滔滔不絕的話語洪流淹沒一切對總督不利的言論。最後還是伯爵把蘇維薩雷塔艦長從窘迫不堪的境地中拯救出來,提議為表示對總督殿下的敬意,他將再度演奏《威風堂堂進行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