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薰的鼻端飄來一陣姐姐身上的香薰氣溫,似麝似蘭,直透心脾,不由得跟了過去。
洗過一個暢快的澡,林夫人要丫鬟取一份全新的梳妝盒子來,幫她重新梳妝打扮整齊,又取了自己的乾淨衣服給她換上,才開了房門出來,去見林銘。
林銘對來個小姨子原是無可無不可的,既然老婆願意收留,就讓老婆去費神好了。再說有這樣個賞心悅目又活潑的小姨子在,生活也多些樂趣。問起一路上的情形,李永薰自然是一分真話九分假話。全是真話不加水的,大約也就是廣州城外上船到佛山這一路上的事情了。自然她偷腰牌、裝妓女、下“極樂散”的事情也是說不得的。
林銘點頭道:“看來這幾位客商還都是方正君子。這樣倒要好好的謝他們了。”
“也是,至少該備張帖子,才顯得我們禮數不虧。”
“夫人說的是。”林銘對這老婆可以說是言聽計從,當即叫人備了帖子,送到客棧去。
怎麼謝呢?給財物他是萬萬不樂意的,雖然當這個試百戶出息不錯,不過上頭需要孝敬,過路的同僚得應酬,自己還有一妻四妾要錦衣玉食,外加一堆小廝家仆丫鬟老媽子要養活,開銷大得很。朝廷給得俸祿有限,特彆是錦衣衛這樣的寄祿官多如牛毛的部門,各類吃財政飯的人有八萬多號。發餉向來不準時。好在他是在地方上當百戶,很有油水的,要不然還真不知道這日子怎麼混了。
若是隻宴請一次,禮數上未免太過淡薄,親戚朋友知道了未免要議論。正委決不下,林夫人出主意道:“反正明天你要請他們的。他們既是來佛山鎮做買賣的,不如請幾位本地的大商賈作陪?幫他們個小忙。”
“夫人所言極是。”林銘想這也是舉手之勞,不費事不費力,人情上也過得去了。“隻是請哪幾位呢?”
“芊芊說:劉老爺是位大夫,楊老爺是藥鋪的掌櫃,不如請楊潤開堂的楊大掌櫃作陪?他在佛山是這行的翹楚。”
“不錯,夫人想得周全。”
“再請一位李洛由李老爺,他前幾天剛到佛山。今天也送了壽禮來。他家原是作關外生意的,買賣很大,妾身聽聞不少珍貴藥材都是關外來得。這李老爺雖然避居關內多年了,說不定手頭還有存貨……”
李洛由林銘自然是認得的,不光認得,今天他還笑納了一番壽禮之外的“厚禮”,談成了一樁事情。他笑了:“夫人你想得太多了。這做買賣的事情,就由他們自己去打算好了。為夫就是把人請來相聚,至於能不能談出什麼來,那是他們的事情。”
“是,相公見教的是。”林夫人微微一笑,“今晚芊芊來了,我們姐妹有些私房話說說,勞煩相公今天就宿在輕雲那裡吧。”
“你一天到晚和姐妹們有私房話話。”林銘怏怏道,“每個月到底是你和輕雲、碧波她們睡得多,還是為夫……”
“好啦,相公就不要計較了嘛。”林夫人眼波流動,極嫵媚動人,“可也從來沒叫相公獨守空房呀?再說這是妾身的表妹,也算是半個娘家人,總要照顧得。”
林銘對此似乎還有什麼意見,林夫人小聲道:“明晚妾身和碧波一起伺候相公……”
李洛由是前幾天到的佛山,同行的有兩個洋人,一個是在澳門經商多年的英國人john.quark――李洛由和其他與他相熟的中國人都開玩笑的給他取了個名字叫誇克.窮;一個是耶穌會的傳教士德意誌人馬陽春。
自從自天啟末年奉父命到廣州接管家裡的洋莊生意開始,李洛由幾乎每二三個月就要來一次佛山,訂購瓷器、絲綢和藥材。通過誇克.窮的渠道出口。
李家是世代的豪商,又是在天字腳下的北直隸人士,氣派上未免就有些“官氣”,一行人從廣州出發,用了三條大船,浩浩蕩蕩沿江而來。一靠碼頭,直投佛山打銅街的“遼海行”的分號。為了接待東家,分號的程掌櫃十天以前就預備好一切:轎子一到,李洛由與他的客人,還有他的妻侄名叫顧葆成的,是當年廣寧撤鎮的大潰退裡從亂軍中帶回來的,也是妻族的唯一骨血。另外一個幫辦筆墨的師爺,被接入客廳,特為準備的四名伶俐的小廝,倒臉水倒茶,忙個不停。李洛由一麵享受著小廝們的伺候,一麵問訊當地的各種消息。
亂過一陣,各自坐定下來。李洛由吩咐人先把兩位紅毛客人送到客房裡休息,好生伺候。
隨身帶來的貼身小廝之一的掃葉,捧著水煙袋來 為他裝煙,同時悄聲說道:“蔣姨太已經安頓下了,問老爺什麼時候進去?”
“到佛山是來陪她玩得麼?”話中嫌蔣姨太不懂事,“叫她跪著反省,等我進來再說”
一開口就是責罰,毫無憐香惜玉之情。一眾人屏息凝視,不敢接話。
“是。”掃葉不敢多言,隻好進去傳達命令了,暗暗為這倒黴的蔣姨太抱屈。這種冷酷無情的家法,自從李洛由九死一生跑回關內之後就愈演愈烈了。
“老爺,”分號的程掌櫃來請示:“晚飯怎麼安排?要不要用老爺帶來的廚子做番菜?”李家因為常年和西洋商人打交道,家裡常備番菜廚子和各種佐料廚具食材,這次一並帶來了。除了應酬兩名外國客人,還準備請幾家往來客戶開開洋葷。(,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