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就嫁給二銀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說她還小,不著急。”符不二胸有成竹說,“嫁給二銀省一筆彩禮錢,她將來必是個能乾人。至於一金,我覺得小富這孩子不錯。日後肯定會有發達。現在攀上了親,以後虧不了。”
夫妻倆人合計了半宿才睡。第二天,符富起了個早,杠著鋤頭和大家一起下地去了,昨天酒席上符不二和他老婆的態度讓他覺得娶老婆的事情有門。雖然他現在和符家已經沒有關聯了,但是未來很可能就是女婿和丈人。符富當然要著力氣表現一番。
符不二雖然平日裡還有點窩窩囊囊的,但是乾活是一把好手。出門前先把活計給分派了,每個人都有具體的活,挖溝的,打場的,積肥的,起豬圈的,放羊的,種園子地的……井井有條。
符不二家雖然人手比較多,但是地也多,又要搞副業。勞動力不寬裕。最近短工長工的工錢暴漲,人手不好找,他雇得到的人也少了。符不二從天地會賣給他的打穀機和揚穀風車之類農業設備大大提高了生產效率得了啟發――既然用人力不經濟,就多用機器。秋收的時候便用銀行貸款添了一頭牛,從天地會商店裡買了農具廠出品的小型牽引式收割機和播種機。兩頭牛牽引農業機械進行畜力化作業,使得符不二家的地第一個完成了收割和播種。
其他農戶還在忙著打穀和種綠肥、冬小麥的時候,符不二家已經在開始修水利、積肥和搞副業了。
符不二也有心拉攏符富,和他一起乾活起溝――美洋村的農田水利是修了不久,這裡的農田水利標準沒有農業部門直轄的田莊那麼高標準高投入,設施要原始的多,溝渠還沒有經過硬化,經過一個夏季的使用,特彆是經過了雨季,溝渠裡淤積的很厲害。總渠支渠由村裡統一派工清淤,至於灌排溝裡的淤泥根據誰受益誰保養的原則,由各家自行清理。這樣即可以維護水利設施,也能用溝裡的淤泥作為積肥原料。
烏黑發臭的淤泥被一鍬一鍬的鏟出來,甩到岸上的筐裡。不時的,還能從淤泥裡挖到活蹦亂跳的泥鰍,每到這時候,符富就拿捏住泥鰍的腮,用柳條穿了掛在一邊,被鏟斷成了幾截的泥鰍,也一一撿起了丟在一個小筐子裡――回去一樣吃。過去這是他們難得的打牙祭的機會。即使現在他也沒改掉這個習慣。
符富隻穿著一件土布對襟小褂子――陸軍在冬季發一件棉布內衣,符富不舍得穿――脖子上掛著印著“保家衛國”字樣的陸軍標準毛巾,黝黑的肌肉上的汗珠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符不二想女兒給了自己絕對不吃虧――這好勞力哪裡找去?看他暫時停下來吸了口氣,當下笑眯眯的拿起一個竹筒水壺給符富。
符富喝了一大口水,用毛巾擦了擦汗。滿足的喘了口氣,乾農活給他一種暢快淋漓的歡愉感。符不二說:“先歇會!這溝長著呢。一口氣乾不完!”
符富抹了抹嘴,回到溝幫上,占滿了泥巴的腳在溝邊的枯草上蹭了蹭,一屁股坐下。
“老爺,家裡的地又添了不少嘛。”
“是啊是啊,都是托了首長的福。地是添了不少,不過裡麵有一大部分算是公地,是吳首長佃給我種得。收了地分成。收成好,他們也多占。”符不二說著拿出了煙,符富從褲兜裡掏出一包火柴,給他點著了。
符不二高興的眯縫著眼睛吐出來一口煙圈。“天地會的萬首長,可神得一個人物。種地的道道多,我們這裡所有莊稼人加起了都抵不過他的一個腳趾頭。”他口中誇著萬裡輝,實際心裡得意自己當初的遠見,要不是搶先加入了天地會,怎麼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麵?符不二看得明白:澳洲人喜歡立“標兵”,他們搞得事,你第一個跳出來附和總有很大的好處,後麵跟進的就差得遠了。
“還不是符老爺您看得遠。”符富恭維了一下。
這下撓到了符不二的癢處,樂得他張嘴直笑。他指點著:
“你看這地,東麵到土丘,西麵到小樹林子,北麵到那道溝……”他炫耀著自己的家產。
“老爺的地怎麼變得這麼規整了?都是新買得?”符富忽然發現了什麼,“西邊那塊原先不是荒地麼?”
“不過這一片全是我自己的。我把原先各處零星的地都給賣了,得了錢都圍著這塊地周圍買。儘量把地都攢成一大塊,又在這塊地旁邊買了些荒地,都給開了出來連成一片……”
“開荒地?”符富有點吃驚了。這塊地是原先是符家最大的一塊地,原本就有符不二帶著家裡人一分一分的開荒開出來的。開荒地很不容易,不但要消耗大量的勞動力,而且荒地的對肥料的需求很大,沒有肥料,好不容易開出來的地是不會有多少收成的。
“天地會有開荒隊,他們有專門的大機器,十幾頭牛拉得,三四天功夫就把地開好平整完了。肥料也是天地會供得,都是一包包的運來的……”想到這裡符不二有點擔心自己的貸款問題了,雇傭天地會的機耕隊和肥料用得都是銀行貸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