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掛著層層的帷帳,一點也看不清躺臥在裡頭的人。
“娘娘,二小姐來了。”
沈聽宜毫不遲疑,跪下請安:“臣女拜見榮妃娘娘。”
三息過後,才聽見沈媛熙的聲音:“聽宜,過來。”
沈聽宜移了移膝蓋,略略抬眼。此時,阻礙視線的帷帳已經打開,露出沈媛熙蒼白如紙的臉龐。
沈媛熙視線落在她臉上,忽然不說話了。
沈聽宜沒錯過她眼中的驚愕與忌憚,卻裝作懵懂無知,眼中漸漸漫起一層水霧,打著哆嗦磕磕絆絆道:“榮妃娘娘,偏殿裡的出事了……我、臣女才住進去,就發生了這種事,這可怎麼辦,娘娘,臣女可不認識那個人……是不是有人要害臣女啊?”
沈媛熙聽完她的話,眼中的忌憚被懷疑取而代之,就連一旁的緋袖也愣住了。
二小姐怎麼會以為有人要害她?
沈媛熙斟酌著道:“聽宜,此事自然與你無關。想必,是衝著本宮來的。”
緋袖也道:“是啊,二小姐,您莫要害怕,娘娘的長樂宮裡,誰敢害您呢,必是衝著咱們娘娘來的!”
沈聽宜“恍然大悟”,抹了一把眼角,訕訕道:“是啊,是臣女想岔了。”
沈媛熙語氣溫柔:“行了,快起來吧,汝絮,扶二小姐坐下。”
沈聽宜坐上交杌,才想起什麼似的,不安道:“娘娘,偏殿那裡該怎麼辦?臣女今日還要住那嗎?”
沈媛熙出聲安慰:“本宮已經讓人稟告皇後了,今晚你便歇在東邊的那個偏殿裡,待本宮讓人收拾後再過去。”
沈聽宜頷首,“是,臣女明白了。”
沈媛熙見她這膽怯乖順的模樣,心裡有股怪異的感覺,隻是沒多想,換了個話題:“聽宜,聽母親說,你的婚事將近了。”
提到婚事,沈聽宜臉頰緋紅,語言中滿是憧憬:“是,臣女聽說北城天氣寒涼,六月時才稍暖和,所以臣女的婚期定在了七月。”
沈媛熙揚起了嘴角,“陛下的生辰也在七月,今年七月的京城想必是熱鬨極了。”
話音一轉,“可惜,本宮如今臥在病榻,是瞧不見你的風光喜事了。”
沈聽宜笑意盈盈地看著她,語氣歡快:“能與萬壽節①在同一月,是臣女的福氣。現下才三月中旬,離七月還早著呢,那時候,娘娘貴體必已康健了。”
沈媛熙卻斂起了笑,深深歎了口氣:“聽宜,你可知本宮為何這般模樣?”
沈聽宜搖頭,“臣女不知。”
緋袖輕聲訴說:“二小姐,您有所不知,這後宮裡,能與娘娘一較高下的,向來隻有衍慶宮貞妃。年初,咱們娘娘遭了旁人的道,中了毒,現下毒雖解,可娘娘身子卻落下了病根。”
緋袖壓著聲音,僅她們二人能聽到:“二小姐,您覺得這宮裡,誰這般敵視娘娘,給娘娘下毒呢?”
沈聽宜臉色驟然一變:“貞妃?”
仍是不解:“宮裡那麼多人,為何偏偏是貞妃?”
緋袖淡淡道:“娘娘中毒後,貞妃便獨得聖寵,現下已懷有龍種,連皇後都要敬讓她三分。”
“娘娘在後宮孤立無援,二小姐若是能入宮來幫襯娘娘,也不至於讓娘娘受貞妃的折辱。可惜二小姐卻有了親事。”
“啊,二小姐,奴婢沒有彆的意思……”
後麵緋袖還說了什麼,沈聽宜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隻是茫然地看著沈媛熙。
原來,沈媛熙設計讓她進宮的初衷僅僅是為了打破貞妃一枝獨秀的場麵,並非到了借腹生子的地步。
計劃很成功。
沒有人懷疑沈媛熙會設計自己的妹妹爬上龍床。
而她進宮後,也的確分走帝王了很大一部分對於貞妃的關注。
可沈媛熙卻沒想到,她慢慢地也分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