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自己現在出保定府,走得越遠越好!
他這一轉念,不過在片刻之間,鐵傳甲尚未走出房門。
李尋歡忙攔住鐵傳甲:“不需去看表小姐了,我要出趟遠門!你這幾日要時刻守在表小姐左右,不許任何人靠近她!即便是我,也不行!”
見鐵傳甲目露疑惑,李尋歡又道:“除非接到的手書,你才可以繼續信任我。”
他走近一步,低聲道:“手書內容為:錢塘江上潮信來!”
鐵傳甲更加疑惑了,但他是個最忠心不過的人,又一向信服李尋歡,立即答道:“隻要我有一口氣在,便不會讓人傷害表小姐!”
見李尋歡拿了些銀子,就要出門,他忍不住道:“少爺要去哪裡?”
李尋歡吸了口氣,道:“越遠越好!”
他飛身躍起,幾個起落就離了李園,然後至市集上,買了兩匹駿馬,向著南邊疾馳而去。
一路並不停下休息,馬累了便換一匹,直行到河邊,換馬登舟,讓船家拉滿帆,全速向南。
天黑儘也撐著不睡,實在困倦之時,他便大壇飲酒,明日如能爛醉如泥,即便是一流高手,也難以發揮出實力。
他一路心緒不安,船家也不過是在碼頭隨機找的,又給了足夠的銀兩,所以他很安心。
就在他喝完第一壇酒時,忽然發現船慢了下來。
有人收起了一半的船帆,有人鬆開了舵盤,也有人放下了正準備夜宵的大勺……
這些人正全部向李尋歡圍攏過來。
李尋歡已經喝下了一壇酒,且是他們加了料的烈酒,他可還有力氣出刀?
李尋歡笑吟吟地又喝下一碗酒,笑道:“諸位難道是怕我獨飲無趣,也想來喝一杯嗎?”
船老大是個四十多歲的精壯漢子,滿臉的絡腮胡子遮住了本來麵目,此時站在眾人身前,冷冷道:“我們不是來喝酒的!”
李尋歡看了他一眼,笑道:“閣下確實不宜喝酒,容易沾濕臉上的假胡子!”
他又歎道:“我早該知道,對不願意以真麵目見人的人,總是應該少一些信任的。”
船老大道:“我們之間沒有信任,隻有交易!你交出東西,我放你走,很公平的交易!”
李尋歡笑道:“一件東西,能換得一條性命,豈止是公平,簡直是大大的沾光呢?”
他慢慢道:“隻是,這件能換得性命的東西,卻不知是什麼?”
船老大冷笑道:“探花大人何必明知故問?若不是為了藏這樣東西,探花郎何必如此行色匆匆離開太原?”
掌舵手聽得不耐煩了,催促道:“何必與他廢話?那東西必然就在他身上,咱們一起並肩子上,殺了他,再細細翻找就是了!”
船老大道:“你既然著急,何不先上?”
眾人儘皆沉默,李尋歡的手還能動,就未必不能拿刀,沒有人敢第一個出頭。
船老大又開口道:“探花郎!”
他還未說出下一句,李尋歡已經搖頭道:“你若是再叫這個稱呼,就算是我有這個東西,也要扔到水裡去!”
船老大變色道:“李大俠願意商量嘍?很好,隻要李大俠交出來,咱們立即轉身就走,再不糾纏!”
李尋歡苦笑道:“至少先告訴我是什麼東西?我身上東西雖不多,到底也不少。銀子?酒壺?飛刀?”
船老大忙道:“李大俠說笑了,咱們又不是劫財的強盜!咱們隻想要借憐花寶鑒一觀而已!”
“憐花寶鑒?”聽了這話,李尋歡的身形也不由一動,“千麵公子王憐花的畢生心血之作?”
那掌舵手道:“不錯,你現在知道了,快交出來吧?”
李尋歡歎道:“可惜,我也是隻聞其名而已!”
掌舵手怒道:“有人親眼見到,王憐花最後一次露麵是在李園,你又何必虛言矯飾呢?”
“是麼?”李尋歡更有興趣了,“這位江湖奇俠來過李園?李某竟然錯過了!實在可惜!”
船老大冷笑道:“既然探花郎說不知,也許是家裡人收了也不一定,不如咱們回轉舵回保定找找!”
李尋歡的目光冷了下來,手中刀光一閃,道:“我平生最不喜歡拿錢不辦事的人,如今船未依約靠岸,我勸你們還是繼續履行咱們之間的約定為好!”
掌舵手笑道:“你這刀隻能殺人,難道還能逼咱們開船不成?”
他轉向船老大道:“他著急了,看來太原必有貓膩,那憐花寶鑒定是在他女人手裡......”
他的話未說完,且已再也說不下去了。
喉頭一把飛刀,刺痛了艙中眾人的眼睛。
眾水手都到退一步,船老大也變了臉色。
李尋歡冷冷道:“一個人,總有不想被觸及的逆鱗。我不想知道你們到底是誰。明日,船隻要到了該到的地方,我會當你們隻是普通的船老大和水手!”
他閉上眼睛,吐出兩個字:“出去!”
船老大一揮手:“走!”
眾人蜂擁而出,生怕走得不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