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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暈船,而且是很嚴重的那種。
他從不知自己有這個毛病,畢竟,之前一直都腳踏實地站在陸地上。
他頭昏腦脹地躺在床上,看阿飛蹲在地上清理船艙,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竟成了個累贅。
他一向是個很有用的人,有用為他贏來尊重和地位。
可此時,他不僅沒用,還製造麻煩,但看起來,卻並未因無用而失去尊重和愛護。
那個英俊、赤誠的少年人,先倒了清水給他漱口洗臉,再仔細地清理房屋,打開窗子,讓新鮮的海風帶走房間內的濁氣。
然後,坐在他身邊,用大而深的眼眸溫柔地望著他,有些笨拙地寬慰他:“現在胃裡會不會好一點兒?能吃下些東西嗎?廚房裡一直溫著粥呢!”
小白眼底有一瞬間的濕潤,他搖搖頭,有氣無力地道:“不用了,阿飛,你去睡一會兒吧!”
阿飛走到旁邊的短榻上,坐下道:“無妨,我在這裡守著你!若是難受就告訴我。”
一陣新的暈眩襲來,小白閉上眼睛,昏昏恍恍之間,他似乎看到了那匹踏斷他頸骨的馬。
它又一次狂奔而來,鋒利的鐵蹄高高揚起,卻被一隻年輕有力的手牢牢握住。
他伏在泥濘的路上,第一次覺得安全。
海浪聲一陣掀過一陣,小白睡著了。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他卸下了防備與算計,睡得很安穩。
就算海浪洶湧,卷翻棲身的大船,他相信真的會有人,跳下去救他。
甲板上,王憐花又喝下了一杯酒,他們已經在海上漂流了兩天,除了最初的飛刀標誌,再無其他痕跡。
沈浪似乎在避著他。
隻有共同進餐時,他才會見到他,且吃飯時總有阿飛在場。
沈浪會和阿飛講話,問他的過去,他的武功,他對未來的打算,就如任何一個父親那樣。
阿飛對他少了抗拒,雖還是惜字如金,卻也能有問必答,兩人已漸漸有了父子相處的感覺。
有幾次,王憐花插言談起他們當年的江湖歲月,阿飛頗有興趣,沈浪卻隻是沉默,實在避不過時,也不過點頭微笑而已。
海上明月生,海與天皆浮上碎亮的銀色。
王憐花舉杯,走至欄邊,曼聲吟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