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嗣的馬在轉圈。
汪爾豪又取出一支箭,搭上,手腳並用,放箭,向張嗣射去。
羅彪縱身從馬上躍起,揮動大刀,將箭抵開,飛身上馬:“快,撤!回城!保護陛下!”
張嗣在眾將士的保護下,隱入陣中。
汪爾豪看對方軍隊陣腳已亂,揮劍大吼一聲:“殺——”,身先士卒,向前殺去。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鮮血四濺,砍下的頭顱被馬踢得到處飛滾。兩軍混戰場麵慘烈。
張嗣敗退向南詔城潰去,大軍進城,關起城門。
汪爾豪追到城下,被滾石、檑木、弓箭阻住,勒馬不前。
汪爾豪氣急敗壞:“把城給我圍住,一隻鳥也休想出去!”
張嗣盔甲不整,驚魂未定,回到宮殿。
婆羅門主教邱雲龍身穿婆羅門教服,手足無措,急得像熱窩上的螞蟻,一會坐在太師椅上,一會站起來在大殿上走來走去,見張嗣回宮,趕忙迎上前去。
邱雲龍:“陛下,汪爾豪開始攻城了嗎?”
張嗣一言不發,進入大殿,羅彪尾隨其後。
邱雲龍追問羅彪:“元帥,汪爾豪說什麼嗎?”
羅彪:“他說要把你抓住,千刀萬剮。”
邱雲龍戰戰兢兢:“元帥,你可千萬不能把我獻出去啊。”
羅彪憤然:“都是你這個魔頭,本可以化乾戈為玉帛,你非要置人於死地。”
邱雲龍:“人是你引出來的……”
羅彪大吼:“你,你說是天神的旨意!”
張嗣坐在龍椅上,輕輕歎了一聲:“不要爭辯啦。國師!想想怎麼辦吧。”
有一侍衛進殿,屈膝稟報:“報。汪爾豪已將城圍死。”
張嗣閉上雙眼,輕輕揮了揮手:“知道了。”
邱雲龍:“陛下,怎麼辦?”
張嗣平靜如初:“圍城也罷,攻城也罷。我們區區十萬兵馬,又豈是他不知從那幾個國家借來的二十萬精兵的對手?破城隻是早晚之事。為今之計,你我生死已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如何讓汪爾豪平息心中的怨恨,讓他破城之後不要濫殺無辜……”
邱雲龍:“陛下,貧道一把老骨頭不可惜。汪爾豪不就是要我的腦袋嗎。你可以答應他。但讓你戴孝卻是萬萬不行。”
張嗣:“本王萬萬不會答應的。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又有侍衛來報:“陛下,汪爾豪開始攻城,西門告急。”
羅彪:“我去。陛下保重。”說完提刀走出殿去。
張嗣接著長歎一聲:“老天無眼哪!想我張嗣以理處鄰國,以德治天下,自繼承祖宗基業以來,十幾年來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未曾想,百姓安居富足竟成了今日滅國之禍。”
……
夜幕徐徐落下,天色漸暗。
攻城不絕,呐喊聲震天動地。遠遠看去,夜幕下,南詔城被城下大軍圍得鐵桶一般。
火把漸漸燃起,像一圈火環欲要燒掉一座孤城。
西城牆外,正進行一場生死對決。汪爾豪指揮士兵全力攻城。
巨木撞擊城門,號子聲不絕。
雲梯,竹梯,礌石,滾木,弓箭。嚎啕聲,呐喊聲……
場麵壯觀、壯烈、悲壯——
一個藤甲士兵登到半城牆上,被城牆中捅出的尖槍刺中腹部,血花四濺,嚎叫一聲,從半空跌下。
另一個士兵所穿藤甲已被弓箭射成刺蝟,但依舊頑強地往上攀登,被城上滾下來的滾石砸成肉餅。
……
城牆上,羅彪元帥登城,他分析了一下形勢,命令士兵:“取油來。”
一個士兵提了一桶燃油過來,放到羅彪旁邊,羅彪撕下身上的戰袍,把它扯碎,包在弓箭頭上,往油裡蘸。
城下,汪爾豪見羅彪登城,怒火中燒:“羅彪匹夫,你聽著,本王破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殺你全家,再把你碎屍萬段……”
羅彪:“汪爾豪,你聽本帥一言,馬上退兵,否則,將多出一具靈柩……”
汪爾豪:“我二十萬藤甲兵,刀槍不入,你能堅持幾時?”
羅彪仰天大笑:“藤甲兵刀槍不入倒是不假,但二王叔可曾記得,我家太子當年迎娶你家侄女時,你皇兄曾送一件藤甲衣給我家太子,太子回來之後轉贈本帥,並命本帥出戰之時不得穿用,你知道是何道理?”
汪爾豪搖頭,不得其解。
羅彪:“此物用桐油炮製,堅韌如簧。雖號稱刀槍不入,但也是喪命之禍。”
汪爾豪輕蔑地笑,不置可否:“你死到臨頭,還有什麼花言巧語?”
羅彪:“殿下不信可以試試,看清楚了。”說完,用火絨將弓箭頭點上,拉滿弓,朝一位正奮力登城的藤甲兵射去。
弓箭帶著一串火龍射中士兵身上,頃刻之間,士兵變成一個火人。
從城牆跌下,跌跌撞撞往陣裡跑去,旁邊士兵紛紛讓開,避之唯恐不及。
守城士兵紛紛效仿,火箭如龍,慘叫之聲不絕。
敵軍陣腳大亂。
汪爾豪驚駭之餘,怒不可遏,命令道:“汪爾雷,下令收兵,就地宿營,明日再戰,”
羅彪仰天長嘯。
夜將近,張嗣在大殿上召集眾臣議事。邱雲龍雙眼朦朧坐在王位旁邊的太師椅上打盹。他的身後站著他的婆羅門外甥凡希。
羅彪大步流星進入大殿。
張嗣:“羅元帥,戰事如何?”
羅彪:“稟陛下,汪爾豪的藤甲軍已被我用火箭所破,目前已停止攻城,在城外四周紮營。隻是……”
張嗣:“隻是什麼,元帥快請說。”
羅彪:“隻是我派出去的三批信使無一突圍。看來外援已不可能。隻有固守了。”
張嗣:“將軍能否告訴我,固守能守多久?”
羅彪:“陛下!目前能守也隻能守一時。隻是因為藤甲軍怕火,倘若他們赤膊上陣,軍力必然大減,也無可懼。怕就怕天氣有變。”
邱雲龍霎時睜開雙眼:“天氣有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