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茫茫,雷電交加,偶爾的閃電劃空,將大地照得一片慘白,卻見不到六祖的真身。
神會指著那邊:“那邊有異樣的白色虹光衝天,我們不妨到那裡去尋找一下。”
“好。”門徒沿著白光衝去的方向尋覓過去,走了約莫五裡,見一處山坑內有白光熠熠,他們急忙上前,見白光起處,六祖惠能坐在一塊巨石上,身相端莊,臉色安詳,眼睛微閉,雙手合十,好像在生的模樣。
神會帶著師兄弟們連忙奔了過去,大聲地叫喚:”師父,師父!”
六祖惠能卻沒有作聲應答。
徒弟子們用手去搖他,叫喚:”師父醒醒!師父醒醒!“
六祖惠能仍是閉著眼睛不醒。
徒弟子們用手放到六祖惠能的鼻孔下,試試鼻息,此時,他的鼻孔已無一絲氣息。
眾徒弟異口同聲:“啊,師父已經坐化圓寂了。”
周圍的山川、田野、河流、花草、樹木都變成了一片蒼茫的白色,好似在為這位生於斯,長於斯,從這裡走出去求佛法大半生,晚年又回到故土圓寂的六祖披麻戴孝;烏雲遮蔽了月光,山野震動,天人擂鼓悲歎傳報……
弟子們跪倒在六祖的真身放聲大哭,天露山的老虎、猴子從山中狂奔而來,群鳥聚集在山林間亂飛亂鳴——這一切都是在為佛教禪宗第六代祖師的圓寂致哀!
佛教禪宗的第六代祖師,就這樣,在他出生、成長的故鄉圓寂了,世壽七十六歲。
……
六祖惠能回到新州國恩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將要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畢。
八月初三那天,六祖惠能感到心血翻湧不止,知大限在即,就先做過齋戒,然後召集他所有徒弟和全寺僧眾,叫他們各自按位次排坐好。
六祖惠能身穿大紅袈裟,高坐於禪台之上,向眾弟子說:“我要和各位告彆了。”
法海禪師帶著各位徒弟跪了下來,問:“師父還有什麼教法要說,好讓以後的學禪者能自見本性。”
六祖惠能:“後代之人,倘若能認識眾生,也就認識了佛性。倘若不認識眾生,就無法認識佛性。你們要認識自己心中的佛性,就要從認識自己心中的眾生開始。因為眾生不認識佛,並不是佛不認識眾生。自己的本性覺悟,那麼眾生就是佛。自己的本性如果迷愚,那麼佛就是眾生。自性平等,眾生是佛。自性邪見,佛是眾生。本來已有佛,的佛才是真正的佛。自身之外,再沒有值得追求的東西了。皆因外在的一切物相都是從自我的本心之中產生的。所以經文上說: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
寺內徒弟信眾雖多,但全都屏氣諦息,側耳聆聽,連蚊子飛過的嗡嗡聲也可以聽得到。
六祖惠能繼續說:“我滅度之後,你們都是有修行的人,不要像俗人那樣哭哭啼啼,身穿孝服,去接受彆人的吊祭慰問。須知,那既不像是我惠能的弟子所為,也不符合如來正法。正要認識自己的本性,方能無動無靜,無生無滅,無去無來,無是無非,無住無往。我擔心你們迷惑,故此今天再囑咐你們一遍。我滅度後,你們要依照我的教法去修行,如同我仍活著時一樣。”他再三詳儘地講授佛理禪機。
這次授法,與往日不同,一直守到三更時分。
弟子們個個凝神細聽,隻覺得涓涓細流,沁進心田,滋潤著乾涸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