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狩聽到這句話,也跟著陶蒼看了時遠一眼。確實,時遠的衣服乾乾淨淨,上麵沒有一點褶皺和灰塵,根本就不像經曆過戰鬥的樣子。
時遠說道:“最近城防都不缺人了。”
“怎麼可能?你彆欺負我什麼都不懂的糟老頭子。昨天,商老師還特地跑到我這裡,跟我說,城鎮邊防損失慘重,特彆缺人……”
陶蒼的話還沒說完,一道身影就出現在時遠的身旁。時遠抬眼望去,便看到一名粗莽壯漢出現在這偏僻的小道上,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在看到時遠後,他又熱情地迎了上來,朝著時遠說道:
“時煉器師,原來你在這裡啊?怪不得之前去客棧的時候沒看到你。”
時遠還沒回話,那名粗莽壯漢又轉頭朝著陶蒼說道:
“陶大師,得虧你慧眼識珠,將這麼優秀的煉器師介紹到我們那裡。你是不知道啊,時煉器師有多麼厲害。昨晚這一場,零傷亡啊。”
說著,他便將手中的酒壇舉了起來,朝著陶蒼說道:
“看,這是商老師為了慶祝,分發下來的酒,這香味一聞,就知道是永來酒館的酒啊。”
聽到這修士說話,陶蒼都饞了。他睨了一眼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時遠,隨扈,將那名壯漢手中的酒給接了過來。打開塞子一看,果然酒香撲鼻,讓人神往。
壯漢送完酒之後,便告退了。沿路他還有十幾家酒要送呢。
目送著壯漢遠去後,陶蒼將塞子蓋在了酒壇處,朝著時遠說道:
“站在原地乾什麼,還不趕緊進來?”
人家都已經說了,這是陶蒼陶大師派人過去參加城防的。這也就意味著,在這個小城鎮的修士眼中,這個叫做時遠的修士,已經打上了他的名頭,已經默認,是他的人了。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他能不同意嗎?
想到這裡,陶蒼鼻子嗅了嗅,聞到了這酒香。
算了算了,這也不虧。
看到陶蒼的動作後,關狩興奮了,立刻推搡著時遠,朝著他說道:
“快、快、快進去。”
陶蒼接受時遠,這就代表著,他馬上就能從陶蒼的手中解脫了。他再也不用待在陶蒼的煉器室了!
一想到這個,關狩簡直就要飛起來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陶蒼又說道:
“對了,關那個啥,你要進來。你以為你找了一個幫手就可以走了嗎?我聽說,你三個月後要取東分院了?那正好,在這裡多練練,免得走出去,丟我陶蒼的臉。”
關狩瞬間就耷拉下了腦袋了。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喬依依,便看到喬依依準確無誤地後退了幾步,朝著他的方向擺了擺手說道:
“放心去吧,我會時不時來看你們一眼的。”
時遠聽到喬依依的打算後,還是有些不放心地朝著喬依依說道:
“如果遇到什麼情況了,可以去邊防那裡找商辭歌商老師。她最近幾個月,應該會一直在這裡。”
喬依依俏生生地說道:“放心吧,時遠哥哥,我就是北域出生的,絕對不會有事的。”
想來也是,喬依依身上除了有好幾件非凡級彆的器具之外,還有大把的符篆。光是消耗那些符篆,都能活生生地磨死一個築基期的修士。
這樣一來,他便放下心來,朝著陶蒼的煉器室裡走去。
剛踏入房門的那一步,時遠就感覺到一股陣法波動。他還沒晃過神來,便感覺到一股難以言述、無法表達、真的超級臭的味道撲麵而來。這味道直接蓋過了永來酒館的酒香,讓時遠隱隱有些作嘔。
他僵直著身子,半天不敢再踏前一步。
時遠之前還在疑惑呢,這煉器室的大門打開又關上,怎麼不見一點臭味傳出來。敢情是因為擺放了一個陣法啊!
究竟是誰想到的這麼天才的主意!
時遠的心都在顫抖。反倒是比他晚來的關狩,習慣性地走了進去,見時遠一直站在門口沒有進來,還疑惑地問道:
“時遠,你怎麼不進來?”
時遠抿著嘴巴,沒有說話。他朝前走了幾步,終於將這個身體淹沒在了這股臭味之中。他抬眼掃視了一眼周圍,便發現,這間看起來不大的房子中,擺放了七八個鍛造台。在這些鍛造台的旁邊,有幾名比關狩身形還要高大的修士,在那裡錘煉或是組裝著器具。
關狩熟門熟路地走到自己的鍛造台旁邊,朝著時遠介紹道:
“這些跟我一樣,都是幫陶大師做事的。每天晚上,大概是亥時的時候,陶大師會來跟我們上些課,讓我們更容易操作。”
時遠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關狩繼續說道:“材料的話,每天早上寅時的時候,就會有人放在門口了。到時候,就要有弟子早起去拿。這個任務是輪流的,輪到你的時候,前一個人會跟你說一聲的。”
時遠表示理解。
關狩粗著嗓子說了好多句話,半天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疑惑地朝著時遠問道:
“時遠,你怎麼不說話?”
時遠朝著他笑了笑。他都在這裡待了這麼久了,鼻子還沒有被同化。他依舊能夠聞到一股臭味。他的目光在房間裡轉了轉,老半天,也沒有聞到這股臭味的來源。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是死都不會開口的。
關狩教了時遠一會兒,便去錘煉材料去了。
時遠明天才有屬於自己的鍛造台,因此他並不著急,直接搬了一個椅子,坐在了關狩的旁邊,就這樣看著他錘煉材料。
這一看,他便知道,當時在鬥場的煉器大賽時,關狩根本就沒有發揮出全部的實力。眼下,關狩的錘子落得恰到好處,沒有一絲外力傾瀉出來,全部落在了材料上。
隻一錘的功夫,材料就變得透明了。
這個時候,陶大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他的臉頰微醺,眼睛中帶著些許迷離的色彩,可是當看到關狩的動作後,他不高興地皺了皺眉頭,朝著他吼道:
“我是這樣教你的嗎,手腕上的力道再給我重一點。”
關狩聽了輕應了一聲,手腕微微用力,下一秒,他麵前那些變得半透明的材料,此刻果然又向外溢散出些許的雜質出來。
大師果然不愧是大師。時遠感慨道。
陶蒼在旁邊觀看了好一會兒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其他煉器台走去。在他走後,關狩便悄悄地朝著時遠說道:
“時遠,剛剛陶老師教的都會了嗎?要不要你來試試?”
時遠麵色帶著些許的猶疑。
關狩見了,立刻說道:“你是不是擔心陶大師,放心,他記性不好,不會記得這件事情的。陶大師他啊,可是把所有的記憶力,都用在了煉器上麵,不會分出彆的心思出來。”
時遠這才放下心來。他朝前走了一步,代替了關狩的位置,隨後拿起了關狩放在一旁的錘頭。一拿起來,時遠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腕無比的酸痛……這錘子,也太重了吧。
看到時遠這般吃力的樣子,關狩道:
“這錘子是按照我的體型量身打造的,所以有點重。你可以拿自己的錘子試試。”
時遠輕應了一聲,他從儲物袋裡掏出自己的鍛造錘,學著關狩的樣子,朝著材料敲打了過去。隻聽到“叮當”一聲清脆的響聲,他麵前的那塊不知名的材料,便向外分泌住雜質。
果然,相同的力道,但卻因為不同的用力方法和錘煉速度,分泌出來的雜質也不儘相同。材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步變得透明而又純粹了起來。
當聽到一旁的關狩說“好”後,他才停下了動作。
“夠了夠了。”關狩虎著臉說道,“你這鍛造的水平,同我差不多了。我本來還在懷疑,那個體質監測器真的有這麼準嗎?看到你這錘煉材料的手法和成果後,我算是徹徹底底地相信了。”
“還沒到一炷香的時間,你這錘煉材料的水平,就能同我比肩了。當真是厲害了。”說著,關狩正準備上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你們倆個在乾什麼呢?”
不知何時,陶蒼站在了他們的身後,怒目而視。他瞥了一眼關狩之後,又看了一眼時遠說道:
“你這人從哪裡冒出來的?未經我的允許,究竟是誰讓你進來的?”
不是,不就是你讓我進來的?
一旁的關狩抽了抽嘴角,像是明白了眼下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朝前走了幾步,低聲說道:
“陶大師,是你讓時遠進來的。你之前還收了商老師的酒,你忘記了?”
“商老師?”陶蒼回憶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商辭歌?”
“是她就是她。”關狩立馬回答道。
陶蒼恍然大悟:“我說呢,我身上怎麼有一股酒香味。”
陶蒼說完便滿意地拍了拍時遠的肩膀,訕訕地說道:“年輕人不錯不錯,繼續加油。”
說著,他又朝著前方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時遠問道。他知道陶蒼的記性不好,但是他沒有想到,陶蒼的記性這麼不好。這前後頂多就過了二十多分鐘的樣子吧?這就不記得了。
關狩苦笑道:“看吧,我跟你說過,陶大師他一般不計較的。”
這不是不計較,而是不能計較吧?估計等到他想計較的時候,都已經忘記還有這回事了!
關狩看了一眼時遠的臉色,繼續說道:
“陶大師除了煉器之外,一般相處很久的人他都會記得一些。除此之外,就是那人曾經給他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忘記。”
“放心吧,你在這裡待三個月後,陶大師肯定會記得你的。”
時遠點了點頭,隨後,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後,他便再也忍受不了了。
在這一個時辰,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裡,陶蒼過來了六七次。每次觀看到一半的時間,被打斷。時遠受不了,關狩也不好受。
關狩看了一眼時遠的臉色,見他麵色發黑,不由低聲問道:
“時遠,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放心,之後陶老師再來問,我讓其他的兄弟給你作證!”
時遠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必要。”
不就是相處時間久或者說做了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才會被陶蒼記住嘛!前者需要時間,後者可不需要。
因此,在陶蒼第八次走過來的時候,時遠嘴角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他主動放下手中的練氣錘子,朝著陶蒼走去。在陶蒼不悅的注視下,時遠低聲說道:
“陶老師你好,我是時遠,跟您來學習的。而且,是您讓我進來。至於……怎麼證明?你手邊的那壇還沒喝完的酒,就是商老師送您的。同酒一起送來的,還有我。”
“之前忘記了,現在才想起來。為了感謝您收我當幫手,我給您準備了一個拜師禮。您需要看看嗎?”
聽到時遠說的話後,陶蒼原本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他看了一眼手邊,確實有一碗酒,這酒香明顯是永來酒館的酒,因此,對於時遠的話便信了大半。而在聽到有拜師禮後,他直接咧開笑容,說道:
“來都來了,還送什麼禮啊?禮在哪裡,趕緊給我看看。”
時遠嘴角向上輕輕翹了起來,他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把杆子,遞給了陶蒼,隨後又慢悠悠地掏出了一個地.雷,送到了陶蒼的麵前。
做完這些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不緊不慢地說道:“當打開這個杆子之後,您就知道了。這禮物代表我的心。隻不過……陶老師您得小心點,我怕它傷到你。”
陶蒼聽到這句話後,不由眯起了眼睛。他瞥了時遠一眼說道:
“你倒是有心了。隻不過……你以為這天下還有什麼器具,能傷到我不成?”
陶蒼驕傲地說完這句話,然後打開了這個杆子的按鈕。下一息,一股比這煉器室更臭、更濃的味道在此間蔓延了開來。
不知何時,煉器室裡敲擊錘煉的聲音都停止了。所有人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有人忍不住開口說道:
“好特麼臭……”啊。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們就倒在了地上。
陶蒼握著這根杆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的身體微微在空中晃了晃,隨後扶著煉器台,朝著時遠看去:
“你居然光明正大地給我們下毒……”
時遠:……嗬,這不叫下毒,這叫以臭攻臭。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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