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已經在書桌前坐下,長腿交疊,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搭在金屬扶手上,目光始終注視著溫吞走近的稚京。
稚京走到書桌前,垂眸,動作小心地將水晶酒杯擺放在桌麵上。
停頓一秒後,她抬手拿起書桌中央的白蘭地酒瓶,但桌麵距離過寬,稚京不得不俯下身子。
原本相隔的距離被縮小了一半,那道不可忽視的目光似乎也變得濃烈了許多。
氣氛過於沉默,書房內隻有機械鐘表指針走過的聲音。
稚京沒有抬起眸子,在握住酒瓶後很快將手臂收回。她低眸擰開蓋子,小心翼翼的將酒液倒入水晶杯子中。
倒至小半時,稚京微微停手,小聲問道:“需要倒滿嗎?”
她微微抬起眼睫,瞳孔中透進碎玻璃一樣的燈光,目光注視他人時,細碎的光點像是要從眼眶裡溢出來。
“不需要。”
安德森平靜回應,低沉的嗓音落在稚京耳邊。
“好的。”
稚京再次低頭繼續手中的事情,酒杯過半,她適時停下手腕,將倒好的酒杯輕輕擺放於書桌中央。
杯底落在木質桌麵,發出輕微聲音。
“您請。”
稚京溫聲開口,將手中酒瓶重新蓋好,放回原位。
安德森低眸,目光掃過書桌中央的水晶酒杯,抬手動作隨意拿起。
棕色酒液在杯中晃蕩出細微弧度。
稚京的目光順著被端起的酒杯看向安德森,安靜注視。
白蘭地的氣味在沉悶房間內緩慢蔓延。
燈光下,安德森的眉骨清晰深邃,微垂眼皮時,鏡框投射出小塊陰影。
大概是感受到了稚京的目光,安德森掀起眼皮,視線穿過光影落在稚京臉上。
目光像是被人抓住似的,稚京習慣性的偏了偏眸子,她保持著回視的姿勢,瞳孔卻逐漸失焦。
猶豫片刻,稚京主動開口詢問:“安德森先生......”
“您還有其他需要嗎?”
“暫時沒有。”
安德森的目光很深,沒有之前的打量與審視,眸色極端漠然,掩在金絲眼鏡後。
暫時不需要嗎,那她現在應該是不能離開的。
稚京拿不準他的意思,但暫時這個詞語顯然是一個明確信號。
稚京眸子微動,輕聲應下:“好的。”
“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我......”
她語句停頓,尾音很小,顯得有些含糊不清。
稚京站立在書桌旁側,視線停在麵前的牆壁上,絲絨窗簾緊閉,並不能看到外麵的景象,現在應該是傍晚了。
她微微偏頭,看向牆壁上的立式鐘表,時針快要指向六點。
原本是和溫妮約定六點去餐廳吃飯,現在大概要推遲一段時間了。
稚京眸子頓了頓,安靜收回目光。
酒杯中的白蘭地已經快要見底,安德森單手握著杯子,視線穿過稚京,落向她身後的油畫。
冷淡注視一秒,很快收回目光。
他放下已經空蕩的酒杯,將杯子往前推,直到靠近稚京。
他沒有主動開口,指節輕敲桌麵示意。
稚京會意,她抬手拿起酒瓶,擰開蓋子,低頭認真倒酒。
眉眼溫和,像是做一件很專注的事情。
稚京並沒有倒滿,到酒液到合適位置後,她停下手臂,將酒杯送回原處。
安德森低眸轉動戒指,襯衣領口嚴整,喉結在壓在布料之後,向下滾了滾。
“你可以回去了。”
他冷淡出聲,並沒有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