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身邊那個比我小兩歲,連自己親生父母是何人都不知道的朋友,比我可悲慘得多了。”
裴蒔琅握著那茶杯,溫熱從掌心傳來,靜靜聽她說著兒時的事情。
“她啊,每日都在哭,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被丟棄的,她的父母也許根本沒有打算找她。而我不一樣,我知道,阿父總有一天,會找到我的。”
說著咧開嘴對他笑了笑,明媚開懷。
裴蒔琅那一刻就在想,也許受命於魌閣並不是她所願,而是背負著家人的性命,而不得不做的妥協。
若真是這樣,自己能否幫她擺脫桎梏,讓她隻做那個開開心心的溫翎。
裴蒔琅唇角揚了揚:“好啊,希望今日那個小郎君,能與你一樣幸運,被家人尋回。”
溫翎起身告退,臨了關門時,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心中默念:
“小郎君啊小郎君,你可千萬不要同我一樣。”
夜深,溫翎放慢了腳步,軟麵鞋底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細小的聲響。溫翎回到自個的房間,輕輕合上門。
絲毫沒有注意到,那間最為角落的屋子中,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木箱。
裡頭的人被捆著四肢,四周黑暗空洞,如同一隻野獸將他吞噬。口中被布條堵住,隻得發出輕微的嗚咽聲。一雙清澈的雙眸裡,是巨大的哀默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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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已抵達懷洲,距離臨京隻需要約摸三日路程,可惜天公不作美,天黑沉沉的,雨雲似乎觸手可及。時不時閃過的雷電,預示著春雷的到來,以及隨時可能落下的大雨。
“王爺,這天看起來不對勁,想來今日是走不了,前頭有座破廟,王爺郡主不如進去避雨。這雨想來來的快去的也快。”
肅親王掀開馬車簾,抬頭望了望天:“春雨潤澤,來年定是個豐收的好年。”他臉上沒有因大雨難行的鬱色,反而是惠普萬民的喜悅。
“好,與樂安說一聲,今日就在廟中歇息一晚。”
肅親王發話,其餘人怎會有意見,手下人已經迅速前往廟宇整頓,將不大的廟宇收拾妥當。
廟宇雖然被廢棄,但並不破敗,屋頂瓦片還算結實,不會漏雨進來,看來才荒廢不久。
東西兩側有大小不一的禪房,裡頭空無一物。
肅親王最先進入,對著正中間供奉的佛祖虔誠拜了拜:“弟子逢雨路過此處借宿,多有冒犯,還請佛祖莫怪。”
裴蒔琅等人稍後進入,也不敢冒犯,給佛祖供奉香火,才在外堂支起了火堆。
火方才生好,外頭豆大的雨珠似瓢潑傾盆而下,青石磚凹凸不平,雨珠落下似乎譜寫一場春日樂章。
好在幾人躲避及時,沒有被困雨中,得此眾人心情還算舒暢。
侍女們拿出備在馬車後的乾糧肉乾,卻被肅親王阻止:“誒,在寺廟怎可食葷腥,豈不是對佛祖的不敬。”
那侍女誠惶誠恐,想著此處原本就是廢棄的,沒有那麼多講究。王爺郡主郎君們身貴,總不能餓著。
“王爺恕罪,奴婢該死。”
肅親王擺擺手:“罷了,今日本就暫借佛祖的地盤,燒壺熱水配乾糧就成了。”
侍女得了命令趕忙下去,溫翎在一旁看著此事,心道,怪不得世人都說肅親王,慈悲為懷,心係眾生,若非出身差些,不比當今聖上更適合為君。
若不是知道他與閣主暗中交易,倒真容易被他此等做派蒙騙了去。
就說為何肅親王一路隱藏身份,如今更是屈居於此等破廟。不過是避免各州縣官員為了迎接他勞民傷財,所以哪怕自己吃點苦也不願勞煩百姓。
而且微服私訪更能體恤民情。
好在郡主和兩位郎君都不是那嬌氣的主兒,想到不日便可抵達臨京,如此再吃些苦也算不得什麼。
雨還在下,沒有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