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到妹妹,謝南蔚的臉上出現難言的悲傷,半晌才道:“二郎君已然為阿皎留下退路,可惜天不遂人願。不過,二郎君也為她報了仇,那顧一腿在臨京依舊是個笑話!”
提到他的仇人,饒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也難免疾聲厲色。
當年阿皎在裴府做工,供養她在念書的兄長。謝南蔚考上秀才後,便將阿皎贖回,當時任姨娘也沒多為難兄妹二人,便將賣身契歸還,許了阿皎一個自由身。
謝南蔚為小妹尋親事,謝家出了個秀才,於平民百姓而言,門第還算不錯。
隻可惜,某日阿皎在街上遇到了顧少蘭。顧少蘭性情蠻橫,鮮少有這般不從他的平民女子,一來二去便對阿皎上了心。
謝南蔚那段時日整日將妹妹鎖在家中,獨自出門替妹妹說親。原本有意向的兩戶人家,聽說顧家的名號,紛紛婉拒。
顧少蘭更是趁著謝南蔚不在家,強行破了鎖闖了進去。好在阿皎誓死反抗,熬到了兄長回來。
謝南蔚無奈,隻得將妹妹暫時送回裴府安置。自個卻被每日蹲守在謝家門口的顧府小廝,打得不成人樣。
此事被顧家壓下,卻沒逃得過裴蒔琅的耳朵,他們原本就不對付,在花月場上裴蒔琅次次壓顧少蘭一頭。
聽聞那娘子躲在裴府,而裴府隻有一個沒有實權的姨娘看顧,顧少蘭便壯著膽子進裴府要人。
裴蒔琅哪受得了這個氣,當著顧少蘭的麵,將他帶來的小廝們,打廢了雙手,給了顧家一個狠狠的下馬威。
背後安排謝家兄妹連夜逃離臨京。
誰料,就在他們離開的前一晚,阿皎還是落入顧少蘭之手,最終落個投河身亡的下場。
謝南蔚悲憤交加,就要找顧少蘭算賬,中途被裴蒔琅攔下。而後他便當著臨京眾人的麵,打斷顧少蘭一條腿。
因害怕顧少蘭將一腔怒火發泄在謝南蔚身上,他便一直留在裴府,做了裴府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廝。
“我既然回來了,你明日就去姨娘那結算好工錢,離開裴府吧。”裴蒔琅垂眸,用最平靜的語氣,似乎說著最無情的話。
當場三人都愣在原地,特彆是謝南蔚,麵上倒不是驚駭與不甘,反倒帶著隱隱的興奮。
“二郎君……您的意思是?”
裴蒔琅唇角上揚:“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謝南蔚連連道謝。
“之前讓你留在裴府,一來保你平安,二來也是要試探你,若一味陷入妹妹的死無法自拔,絲毫沒有振作。那你於我而言,一輩子也隻是個可以隨意差遣的小廝罷了。”
謝南蔚眼裡滿是光,他想要自己報仇,對顧少蘭,對顧家。裴蒔琅雖然打斷他一條腿,可這遠遠不夠,他失去的,可是相依為命的妹妹。
所以,他在裴府這些年,夜晚裡也絲毫沒有鬆懈,刻苦研讀,為的就是有一日能考取功名,堂堂正正站在顧少蘭那個紈絝麵前,將他拉入深淵。
“二郎君大恩大德,謝某無以為報。”
“你回謝家老宅,好好準備秋闈,莫要辜負了阿皎。”
謝南蔚重重磕了個頭,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他是個讀書人自當有氣節。但裴蒔琅於他而言,如再生父母,這個禮他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