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把他嚇了一跳,連說不必,堅決推辭。男人便改口說送他一籃子雞蛋給他補補身子,他順手推舟應下來了,客氣推辭半天,簡直比與人打架還累。
隨著日頭漸高,街上人來人往,僳水河裡水鬼傷人的消息傳遍全鎮,在街頭巷尾的閒談醞釀中發酵膨大,將那水鬼描述得夜羅刹一般:“兩隻胳膊粗得,有金雲觀的桃樹那麼粗!指甲老長老長,黑漆漆的,背上長著一撮撮的綠毛。力大無窮,在河裡生吃了不少魚,還有人釣起來過被它咬了半口的魚,牙口也是黑的,一口下去半邊身子都沒了!”
饒有福在一群大爺中講得眉飛色舞。他上班正碰到林德趕回來,看到他胳膊的傷口纏著盤問了好久,對麵酒樓茶水座一開張,閒散大爺一聚攏,馬上過去添油加醋地講起故事來了。不光把水鬼說成夜羅刹,身為飛撲救人的主角林德也說得如同大力神下凡,一腳能將水鬼踢飛老遠,就差沒生撕兩半。
林德聽了幾句哭笑不得,捂著耳朵回去記賬錄冊去。乾到一半老張頭慢悠悠踱步過來:“有人找你,是不是你昨天救的那個?”
“是。”林德尷尬地笑,又得去“打架”了,他真吃不消啊。
男人手上拎著一籃雞蛋,滿臉歉然地說家中老母雞不爭氣,經常丟蛋,隻有十個,請恩人不要嫌棄雲雲。
十個雞蛋不是小數目了,林德又是致謝又是推辭,好不容易收下雞蛋,勸走男人,“打架”打得身心俱疲,看看籃裡的雞蛋,湧起一陣複雜的感情。
“這一籃雞蛋夠吃幾天了。”老張頭走過來,麵帶笑意,“怎麼,覺得受之有愧?”
林德急忙搖頭,有點為難地說:“不是,他太熱情了,我有點吃不消……”
“林小兄弟還是臉皮薄的性子呢。”老張頭一句話把林德臉說紅了,“這是你應得的,你為了救人可是掛了彩的,謝你不過分。要是沒你預警,還會有更多人晚上去戲水,水鬼不除,去僳水河的人總會遇到危險。”他笑意漸斂,語氣沉重起來,“不知水鬼暗中害了多少性命啊!”
林德心情亦有些沉重,他壞了水鬼的事,水鬼回頭拿他的釣竿來引他,可見頗具靈智,不好對付。如果動用神術的話,他確有能力解決掉,但那太大材小用了,還要承受運氣變差的後果,實在沒必要。
他現在境界低微,想繼續修煉還要另找一地。
老張頭道:“你把雞蛋放這,跟我來院子,教你怎麼做土灶,雞蛋不宜久放,早點吃完。”
“啊,好。”
林德想不到老張頭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老秀才還會做土灶,在空地上挖出深度大小合適的坑,壘上一圈石子,做出簡易的進風和出煙口,一個土灶就差不多了。架上一口鍋煮雞蛋,分了三個,湊合著吃了。
下午故事繼續發酵傳播,搞的鎮民人心惶惶,洗衣婦們不敢去河邊洗衣,也沒人敢去摸魚摸蝦,僳水河空前地冷清下來。
而林德在等下班,一到點收拾關門,往鎮外溜達,他和饒有福聊天,得知鎮外稻田儘頭有一片丘陵,丘陵另一邊就是彆的村子。
丘陵……勉強能當小山吧?或許有靈氣呢?
他走了半天,天色越來越黑,夜月星光勉強照亮前路,稻田似乎一望無際走不到儘頭,走得兩腿發顫,不得已轉頭回來。
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