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蘿兒這句“我替大爺給各位賠個罪”很有幾分當家主母的感覺,明明賈珠就要娶正妻了,而她這個沒有過明路子的大丫鬟卻能如此無關痛癢,霸氣十足地照顧賈珠。看來要麼就是對自己在賈珠心中的地位自信心太足,要麼就是根本沒拿即將進門的珠大奶奶當回事。
“小狐媚子,死哪去了這會子才來?大爺明兒少不了頭疼,仔細太太知道了收拾你們!”蘿兒拿腔作勢的態度果然激怒了紀嬤嬤,聽見紀嬤嬤惱了,這裡伺候的一乾下人早已放下自己手裡的活計偷偷躲在角落裡看好戲,隻是麵對蘿兒,紀嬤嬤顯然不是同一個等級的。
“喲,嬤嬤,您老人家怎麼來了?瞧我這眼神兒,剛才竟沒瞧見您。可說的,若是依著嬤嬤,連府裡璉二爺考中秀才這樣的好日子也不讓大爺樂一樂,傳到太太耳朵裡,要責怪大爺不懂得友愛兄弟了。”
紀嬤嬤臉上訕訕的,知道這是為了賈璉擺的宴,她自己這樣咋咋呼呼的,且不論賈璉心中怎麼想,不過經蘿兒的話一掰扯,隻怕大家都會認為她這是故意來攪局的。
但她到底是府中的老人了,臉麵還是要顧著的,不願就這樣敗下陣來:“為兄弟慶賀那是當然要的,可也要掌握分寸。眼看就要成婚了,怎麼能不懂得自律?還是你們這些跟著的人不知道規勸,一味地奉承討好才有今日這景況。若勸他少貪杯,也不至於醉了,他明兒頭疼,我難道不知道心疼的?”
蘿兒聽了“噗嗤”一笑:“嬤嬤真是玩笑了。大爺此番吃醉的確是免不了明兒起床頭疼,隻不過爺就要迎娶大奶奶了,心中高興,又遇到兄弟中秀才,這就更高興些。這麼大的人了又不是嬤嬤懷裡的那個奶娃娃,一時醉了也是有的。難道將來大爺做了官,出去應酬喝多了酒回來,嬤嬤也要這麼大吵大嚷的鬨上一鬨,犯得上嗎?”
“你……”紀嬤嬤張口還要說些什麼,蘿兒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況且,我見璉二爺也是吃得雙頰通紅,他還比我們大爺小一歲呢,怎麼沒見趙嬤嬤出來呼天搶地的,難道人家的奶嬤嬤不知道心疼兒子不成?”
蘿兒的話一出口,一旁看熱鬨的賈家下人哄笑一片。
“笑什麼笑什麼,都乾活去!”她揮動一支胳膊驅趕看熱鬨的下人,又回頭衝蘿兒道,“你專會欺負我們這些婆子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配調停大爺院中的事務不配?明兒大奶奶進了門,看你站什麼地兒!哼!”
紀嬤嬤羞憤地分開眾人離去,蘿兒見狀隻拿起錦帕按了按太陽穴,接著也一步三扭地回了賈珠的院子。
“哎……”賈璉坐在席上,看著自己堂兄弟屋子裡亂成這個樣子,無奈一歎,轉頭對還在湊熱鬨的一眾下人也沒什麼好氣:“誰讓你們過來的?連最起碼的體統和規矩都沒有了!難道要我告訴母親,革了你們一月的銀米才算完嗎?”
屋子裡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素知在大太太和賈璉麵前是開不得玩笑的,隻得低下頭呆呆地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賈璉見此一腦門官司,這裡麵隻有極少部分是大房的下人,大多數都是二叔二嬸身邊的人,雖然現如今是他母親管家,可他到底是隔房少爺,難道真能把他們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