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的廣文館裡學生眾多,但年紀相仿的隻有馮紫英、賈珠、賈璉還有薛虹了。
“熠輝和霽嵐來了?快坐,剛才正說起你二人呢。”
這是國學,學裡自然不能像在家裡一樣以哥哥兄弟相稱,更加不能直呼其名,這裡叫的都是表字。
賈珠字熠輝,薛虹字霽嵐,馮紫英字昭達,賈璉字石涵。
馮紫英這兒一招手,賈珠和薛虹自然過去與同學們見禮,因馮紫英身上襲著爵,眾人皆對他阿諛諂媚,又因馮與賈、薛兩家素來交好,所以從前在這國子監裡,監生們溜須拍馬的對象不是馮紫英就是賈珠,這都已經成了傳統。
今日也是,眾人聚到一起,先是誇獎了賈璉和薛虹一番,又同往常一樣使出了渾身的解數誇讚了馮紫英和賈珠一番。
馮紫英倒沒見怎樣,隻見賈珠不知道哪裡來的傲氣,隻覺得看人都是拿鼻子眼看的。
賈璉薛虹一陣好笑,卻沒人往心裡去,眾人不過寒暄了一會兒,見博士來了,也就把前言丟開了去。
一連幾日的國子監生活很快就過去了,除了麵對略顯諂媚的監生和賈珠略顯蔑視的眼神時深感疲倦之外,其他的……還真不錯。
因為賈璉常與他相伴,借著榮國公府長房長孫的身份,薛虹隻有吃香的喝辣的,再沒有受半分委屈的。
而且國子監本身就是個學習的地方,這裡任教的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薛虹不過上了幾天課,就覺得對書本的理解更通透了些。他還覺得奇怪,不過就是聽博士、助教們上課,一樣的兩隻眼睛一張嘴的人,為什麼他們說出的話就偏能點透自己呢?
隻不過令薛虹沒想到的是,到了休沐這一日回到家來聽了父親的一席話,才知道自己這個國子監監生的生活隻怕要告一段落了。
這日吃飯的時候薛益就擰著眉毛,等飯畢,薛王氏忍不住問道:“老爺今天這是怎麼了?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何至於此啊?”
一旁的呆霸王薛蟠今日終於有不呆的時候了,皺著眉道:“上回見父親這個樣子也是快到年下的時候,難不成今年父親又接了什麼差事,還不能在家過年?”
“嗨,彆提了,可不就是為了這個?皇上又要南巡了,今兒早朝派遣先行官的名單裡就有老爺我。得,今年又沒法一家團圓了。”
南巡?
薛王氏奇道:“聖上怎麼又要南巡了?前兒不是說駁了南巡的折子,今兒竟是定準了?”
“可不是準了?隻怕正月就要出發。”
“到底什麼事兒這麼急?”
“你當皇上想去呢?皇上都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去一趟江南哪那麼容易?還不是為著河防的那些事兒……”
薛王氏這裡一臉疑惑,薛虹卻隱約想起了些事情。
兩世為人的薛虹知道康熙爺一生有過六次南巡,按照時間來算,這一次大概是他的第六次,也就是最後一次南巡了。
在南巡之後……哎……也不知從前看過的哪本書上寫過,康熙爺六巡江南後,大清王朝又一次開始了動蕩,京城裡九龍奪嫡的帷幕也漸漸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