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子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卻不是張口就說,而是先給薛虹磕了個頭。
薛虹這嚇了一跳,卻是沒來得及扶起這一跪,勇子已經重重叩了一個響頭:“今日得見薛二爺是我們的福分,若是二爺真的有心幫我們,就絕了那個駱老六吧。”
駱老六?誰啊?
勇子一提起這個名字,這些吃著飯食的工人都停下了,忙攔著勇子不讓他說,還有人斥責他活得不耐煩了。
而在薛虹的一再追問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終於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其實這幫人都是城外尚武村的村民,村裡大多數的人都姓常。聽祖輩們說,他們應該是大明開國大將軍常遇春的後代。隻是後來幾經戰亂,連家譜都找不到了,這一節也無處考證。
隻知道落戶在尚武村的第一代先祖的確是孔武有力,以自己的雙手開墾出良田,在此地繁衍生息。
本來大家夥兒的日子過得是很不錯的,因為尚武村的男人們有力氣,莊稼種得好,在附近的幾個村莊裡算是比較富裕的了,倒不至於落得到碼頭扛大包度日的地步。
一切皆因去年年成不好,稅又重,村民們收上來的糧食除了交稅和留下自己家裡的口糧之外,連來年糧種的數目都不夠的。
“此地稅務怎到了這麼嚴苛的地步?再怎麼歉收也好,怎麼會沒有糧種?那你們就沒去衙門裡領糧種嗎?”
薛虹不解,按理說,國家的稅糧年年並不是定準的,而是根據百姓的實際收成,由當地的官員擬定上稅的數目報往京城戶部,戶部統一劃準再統一接收,不可能連來年的糧種都不給百姓們留。
再說,就算百姓們真到了沒有糧種的境地,各級地方政府都是有義務免費向農戶們分發糧種,怎麼著也不可能耽誤了來年的耕種的。
那老者,也就是尚武村的村長常槐山歎了歎道:“二爺不知道,我們村裡向來都是要交兩份稅的,除了給朝廷的那一部分,還有交給地主駱老六的‘孝敬’,還哪有什麼剩啊?至於衙門的糧種……彆的地方啥樣我們不知道,這地界衙門裡發的那些,與其說是糧種,倒不如說是麩皮,成色太次了,來年能不能發芽都得兩說,就彆提保收不保收了。”
“是啊。糧店裡麵賣的糧種倒是很好,顆顆飽滿的,可那售價卻比上等大米還要貴,我們若是不趁著春耕之前準備好糧種,明年一年隻怕都要活不下去啦。”
“哦,原來是這樣……”所以這幫人才會找最辛苦的活做,原本指望著賺點錢,卻想不到又受到碼頭兵卒的欺負和克扣,隻怕他們天寒地凍地受了這麼多苦,自己的口袋裡照樣沒有留下幾個銅板吧?
薛虹想了想,問道:“那駱老六是什麼來頭?難道當地官員不知道他的惡行,沒人管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