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竹西和棠九悄悄接來了常槐山和常勇,在他們的帶領下馬車很快駛入了田間小路,約莫一個多時辰便到了尚武村。
這個尚武村的民居大多都是土房,偶爾也能見到一二間青瓦房,草房不是沒有,隻占了極少數,但以這一點來看,這個村落還不至於極度貧困。隻是時值隆冬,四處一片寂寥肅殺之景,卻是令人無法欣喜。
而就在這一片參差的民居中間,竟有一處坐落在村莊腹地的大宅子,前前後後兩三進的院落,從主院回廊接浮道穿過一片內湖,垂花門連著一片後花園,因是冬季,彆花不見,隻花園一腳幾棵紅梅吐蕊,在這冰天雪地裡看著甚美。
不用問,這個宅子就是駱家了。
薛家父子三個看著這個宅子都沒說話,常勇咬著後槽牙道:“這老駱家沒有人做過官,更沒有如何殷實的家底子,這都是他們家來到我們尚武村以後剝削村民而來的財富。他家的一磚一瓦上麵都是我們村民的血嘞!”
經常勇這麼一說,眾人隻覺得駱家的紅牆黑瓦看起來分外刺眼。
薛益點了點頭,沒在尚武村弄出多麼大的動靜,隻坐著馬車又去了彆的幾個村落,一天下來才知道這清口縣附近的農莊竟有一大半的農戶手裡是沒有糧種的,十裡八鄉受到駱老六盤剝的竟不在少數,連離他家三五十裡的村莊也都被他們家的惡奴洗劫一空,人人都在為來年的春耕發愁呢。
若依著薛益的意思,往地方上級政府反映清口縣的問題需要時間,且如今各級官員都在忙著接駕,揭發清口縣的折子遞上去,十有**會被上級的官員強壓下來。畢竟在這樣的緊要關頭,誰也不希望自己治下有什麼把柄露出來,否則被路過的皇上知道了,隻怕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薛益恨不得當下就用隨身攜帶的紙筆寫一封控訴官紳勾結欺侮百姓的折子上呈給皇帝,卻深知道以他的官職和權勢,這樣一封奏折肯定會在沒有送達皇帝手中之前就被扣下,而往上遞折子的他還要受到甄家勢力的報複。
薛家不同於賈家,在甄家麵前沒有什麼麵子可言,自己若是擰著勁兒要與甄家作對,那麼吃虧的隻能是薛家。
無奈,眼下若是真想幫這群百姓度過難關,薛家還是要自己想辦法。
“父親,咱們先不管彆的,如今給每一個農戶分發足量的糧種,保障他們明年的春耕為上啊。”
薛蟠急得不行,心說不就是糧種麼,咱們家出錢買不就得了,至於這樣的?
薛益怎麼想不到?隻是這樣一來,鬨得動靜太大了些,他們這一趟出來是做先遣,而不是滿世界花銀子收買人心的,槍打出頭鳥,現在的薛家仍舊勢弱,如果有心之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編排薛家一個圖謀不軌的罪責,那就得不償失了。
薛虹也看出父親的擔憂,便道:“父親難道不知皇上這次為什麼派遣您來做先遣嗎?皇上依仗的隻怕就是薛家的財力,遇到什麼事情可以現場解決呢。天下不平處處皆有,咱們花錢幫皇上買些賢名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