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自問也是個有治世之能的人,很希望自己能在朝堂上大展拳腳,胸懷抱負,並不滿足於依靠祖宗餘蔭過這一生。
可奈何現如今卻隻是個內廷編書舉人,連個進士的功名都沒有,以舉人的身份,就算做官,也要一年複一年的熬,很少能做到封疆大吏。
王子騰也可以選擇捐官,可捐出來的官,仕途上不平坦不說,還總是被科舉出身的臣子排擠。說白了,捐官隻能給正途的官打打下手、做做跑腿。
想他王子騰好歹也是一等子爵,做官就要做大,尋常的芝麻小官有什麼可做的?這個年頭誰不想做大官兒?又有誰不想得到皇上的賞識?但是朝廷的官兒是有數的,想做官兒的人卻海了去了,要不怎麼說“朝廷有人好做官”呢,你得有門路啊。
年羹堯和王子騰兩個,一個求賢若渴,一個苦心孤詣。像王子騰這樣自己有真才實學,家世又顯赫的,年羹堯自然要拉攏的。而對於王子騰來說,同往朝堂的路上有太多阻礙,既如一道又一道厚重的大門,門上還落著十幾斤沉的大鎖,而年羹堯就是開鎖的萬能鑰匙。
這樣的兩人,一拍即合也是理所當然的。
隻不過,王子騰雖蟄伏於年羹堯尚未豐滿的羽翼之下,卻也不是個睜眼的瞎子。
年羹堯其人,因為有才,便叫人越了解越敬佩,又因為太自以為是,剛愎自用,說出話來從來沒有態度和軟的時候,好像誰也沒有他狂,就連他手底下的人也時常頗有微詞。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但凡真正有本事的人,沒有幾個脾氣好的。因為人家有底氣,心知道就算是衝你發再大的火你也不敢怎麼著,你若換個比他更本事的,那他的脾氣也就發不起來了。
可這樣的人確實是很難伺候的,王子騰已是覺得年羹堯越來越說一不二,自己已然有脫離不了他掌控的趨勢。
這一次要女兒嫁給嶽鐘琪,自然也是年羹堯的屬意。年羹堯他早已盯上了四川的官位,巴蜀之地,自古以來就是福地。
那嶽升龍又是四川提督,巴蜀地界上第一人,年羹堯打算送一個出身高貴的美嬌娘給他兒子暖床,看在兒子的麵上,也不怕他嶽升龍不在聖上麵前美言幾句。
年羹堯若是得了四川的高官,那麼獻出女兒的王子騰自然也不會被薄待,這是一件雙贏的事情。所以王子騰沒考慮多久就應下了這事,卻沒想到女兒會如此抵觸這樁婚事。
本來王子騰是很心急的,因為眼前兒女聯姻之事若成,他的官路就有了一個很好的起點,若是這門親事真的結不成了,那麼自己還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要再走多少彎路。
可是經過薛虹這麼一提醒,王子騰又反思了一遍又一遍。
將來年羹堯要是能平步青雲,自己自然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可萬一他年羹堯登高跌重,與他過從緊密的人豈不是也要大難臨頭?
王子騰瞬間陷入了矛盾,這可如何是好?要放棄眼前的大好機會嗎?還是像薛虹說的那樣,一邊依附年羹堯,一邊留意年羹堯的罪證?
等等,罪證?年羹堯有何罪證?
薛虹一直仔細觀察著自己舅舅的表情,他可不知道舅舅在想些什麼,反正他想的時間越久就越好,那說明自己的話把他給說動了,他心裡知道去衡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