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雲裡霧裡的胤褆,胤禩隻覺得一陣無奈。這就是他從來都不把胤褆當做對手的原因。這個人,渾身上下隻有血氣之勇,連半點謀算都沒有。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不會計算什麼,隻知道一味的橫衝直撞憑感覺走。
胤禩歎道:“皇阿瑪畢竟寵了太子那麼多年,就算是把他的太子之位給廢了,但是胤礽仍舊是他那麼多兒子裡麵最特彆的一個,因為孝誠仁皇後在皇阿瑪心目中有不可磨滅的位置,這一點惠母妃常常提起,你怎麼就不記得,怎麼能起殺太子的心思,還要跟皇阿瑪說出來?如果你不說殺太子這件事,哪怕你對儲位再怎麼心急皇阿瑪都不過是訓斥你幾句就算了的,偏偏你要殺太子,還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舉薦了我,所以,你的圈禁和我的削爵,全部都壞在了你這張嘴上,如今你反而要怪這個、怨那個,大哥啊大哥,我該說你什麼好?彆人腦瓜殼裡長的是腦子,你長的是什麼?獅子頭嗎?”
“你……我……”
胤褆在這“你你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他很想反駁胤禩,想要說事情不是這麼回事,可偏偏他越想越覺得胤禩說得有道理,或許自己真的是敗在了太過愚蠢之上,是自己害了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怨天尤人。
胤禩見大阿哥陷入了一片傷感之中,甚至流下了後悔莫及的眼淚,還不忘再添一把火:“大哥啊,你說你自己不想好也就算了,乾嘛要帶累了我呢?如今我也被皇阿瑪厭棄,被削了爵,我自己倒沒什麼,隻可惜我的母妃和惠母妃、甄母妃後半輩子算是無靠了。皇阿瑪都這麼討厭我們了,又怎麼會對我們的母親有什麼好臉色呢?我真是不孝啊,竟然讓母親在這個年紀被我連累而不得善終,真是無顏以對……”
胤褆的腦子是不怎麼靈光,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孝順兒子,聽見胤禩這樣說,胤褆竟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若是從前,他還有辦法自己安排母親的下半生,可是如今他連自己的日子都顧不上,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和精力去顧忌母親。
想他胤褆四歲開始習弓馬,十二歲第一次陪同康熙帝巡幸五台山,二十六歲隨康熙帝親征葛爾丹,二十七歲被封直郡王……他把這一生中最年輕熱血的時光全部奉獻給了大清,也立下了許多軍功,就連皇阿瑪也曾誇獎他雖為皇子卻絲毫不驕縱,是大清真正的巴圖魯,是他的長子,是他的驕傲。而如今……
皇帝曾經引以為傲的兒子被皇帝親自下令圈禁,還提什麼直郡王,提起來就令人笑掉大牙。他如今隻不過是個失了勢被父親極度厭棄的皇子而已,說不定還要對將來新上任的君王搖尾乞憐,否則連安穩日子都沒有,還怎麼保護自己的母妃?
“哈哈哈,”胤褆乾笑了幾聲,便問胤禩,“不然又能怎麼樣?我是皇阿瑪的兒子,不,我是皇阿瑪已經徹底厭棄了的兒子,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母妃她們……她們至少跟皇阿瑪還有夫妻的情分在,我已經自顧不暇了,母妃她……就自求多福吧。”
胤褆這話聽起來十分冷血,但沒有人能夠指控他,胤禩卻嗤笑道:“大哥或者已經接受了皇阿瑪的安排,但是我胤禩卻不服氣,我不會讓一切就這麼簡單地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