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這一日是王熙鳳的生辰,這個生日過完,她就要隨著自己的丈夫殷忳去福建出任正三品參將一職。這一去,還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回京,所以王熙鳳此次廣發閨蜜貼,把京中所有與自己交好的女眷們都約了來。
而眾家姊妹們看到王熙鳳帖子上寫道“離京前最後一次做生日”,一個一個都淌眼抹淚地舍不得。帖子是九月初二前半個月送到各人府上的,這些姑娘小姐們為了給王熙鳳留下一點念想兒,皆閉門不出。有的是畫一幅畫,有的是繡一幅圖,還有做衣服、鞋襪的,不拘什麼,眾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手作的東西,這樣更顯心意。
黛玉也在這裡繡扇麵兒,一邊繡還一邊掉眼淚。
薛虹在一旁勸道:“你的手藝原就是蘇州的繡娘教的,本來可以繡出頂好的圖案,是難得的佳品,快彆哭了,看眼淚沾濕了繡線,染褪了顏色。”
黛玉道:“就是你會胡說,這繡線原是上好的,還是你尋來給我的呢,說什麼色彩光鮮亮麗不褪色,如今這是什麼說法?活打了嘴,也不怕我笑話你?我倒是也不想哭,隻是一想到從今後再想要見鳳姐姐一麵都這麼難,我這心裡就不得勁。”
薛虹歎道:“你若是現在就不得勁,將來分彆的日子還好多著呢,你豈不是要先哭傷了身子?”
黛玉聽了這話,越發地抽抽噎噎起來:“你平日裡不是能說會道的嗎?怎麼這個時候這麼不會勸人了?反而越勸越厲害!今兒彆了一個鳳姐姐我心裡就難過成這麼樣,趕明兒……趕明兒你若也外放做了官,我就守在家裡等你回來罷了,不同你一塊兒去了!”
薛虹一聽嚇了一跳:“這還使得?你這是說的玩話還是故意氣我呢?我們兩個夫妻本是一體,如何分得開?我不過是想要你有個心理準備而已。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有聚就有散,豈知何處又相逢?你倒真不至於此。殷大哥是綠兵營裡最有本事的將官之一,他外放做官也是好事。”
黛玉歎道:“我知道。殷家現在隻有殷大哥一個人出仕,鳳姐姐身為殷家大奶奶,是一定要跟隨左右的,固然心中千百般的舍不得,但日子也就是這樣的吧……”
薛虹自然知道黛玉是多愁善感的性格,微微歎了一聲,上前去擁著她,低低說道:“我倒寧願你因為舍不得鳳姐姐傷心一場,也總比喜散不喜聚的冷清性子好上萬倍……”
黛玉沒聽真切,問道:“你說什麼?”
薛虹笑著搖搖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沒什麼,我去給你挑選一些禮物,送給鳳姐姐和她的孩子們做留念。”
到了九月初二日這一天,黛玉坐車到了殷府,因為她是直接從城外過來的,所以來的算晚的,王熙鳳的院子裡已經好幾個姊妹早到一步,正在那兒掉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