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嚇了一跳,心中卻是暗喜,隻是問道:“這……怎麼會?”
寶琴歎了歎:“早幾年,我們家在全國各地都有鋪子,我父親又愛玩兒,哪一處都待不長久,住不了多久他就要走,有很多店鋪都是剛有些起色他就交給家裡雇傭來的人幫他看著,他隻每年來收一次賬。
可是這樣長此以往,那些人見天高皇帝遠的,沒有不中飽私囊的,時間久了,鋪子也就黃了。所以不管後來我哥哥如何努力,我們家的產業也就是維持在不賠不賺的基礎上。
反倒是我父親中風之後一病不起,我們一家來到了京城投奔大伯父,生意倒有了起色。可我哥哥每天也忙得很,蟠哥哥和虹哥哥總是有許多的事情交代他去做,而他本著邊學邊賺的態度,也是十分勤懇,總是天不亮就出門,天黑透了才回來,他自己說的,不能辜負大伯父和兩位哥哥對自己的信任,也就無暇顧自己的婚事了。
這期間也不是沒有媒婆找上門來,隻是我哥哥總覺得他在商隊裡頭學的東西還不夠用,總是讓他給回絕了。”
聽到這裡,眾人才恍然大悟。怪道那薛蝌不過進京幾年,倒是十停人有七八停人誇讚他能乾,原來是辛苦磨礪出來的本事,連成家都顧不上了。
烏林珠忽然笑道:“琴兒到底還是個孩子,你哥哥說什麼你都信他的嗎?要我說,這位薛蝌少爺也是個走南闖北的人,什麼樣姑娘沒見過?眼界自然是要高一點的。隻怕那些媒婆上門所提的,一個都沒有入得了他發眼的,這才諸多說辭給推掉了。其實那些理由都不成立,聖人雲,成家立業,總是先成家再立業的,哪裡有兩相耽擱的道理?”
寶釵也道:“還是璉二奶奶的眼睛毒。我那個兄弟啊,他倒的確有些眼界高。但他挑的絕不是容貌長相和家世出身,他乃是挑的人品。前兒上門的幾個媒婆,我也是略知道的。二嬸告訴我說,那些姑娘不是脾氣不好,就是不夠和順,還有在家不孝順父母的,這些都是我家蝌兄弟最看重的,所以才一個都沒入得了他的眼,琴兒方才是沒好意思說罷了。
可若說是探丫頭……她這樣的人品,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隻我們從前怎麼從來都沒想過這兩個人能湊成一對兒呢?”
寶琴也十分歡喜:“可不是嘛!所以我說合該是探春姐姐和我哥哥有緣,我今兒就家去和我娘說去,保管她一定滿意!”
李紈念了一句佛:“阿彌陀佛,若真的能這樣可就太好了。雖然晚些,但也等得值得了,我們探丫頭可就過美滿的日子吧!”
探春倒是不這麼樂觀,自己的嫡母做了那種事,難道人家薛家二房的丁夫人就不會嫌棄嗎?
於是她便道:“大嫂子也真是的,八字兒還沒一撇的事情,哪裡就做數兒了?”
寶琴興奮不已:“我知道你心裡有什麼掛礙,可那是因為探春姐姐你是不了解我們家的人,我和我爹娘從來都是喜歡與江湖人士打交道,江湖上有句話叫做‘英雄不問出處’,你這麼好的一個人,他們喜歡還來不及呢,你信我,一定沒問題的。”
黛玉上來點了寶琴的額頭一下:“你這個丫頭,羞也不羞?嬸娘才為你的婚事發愁得不像樣了,你不說為自己想想,反倒要回去張羅起哥哥的婚事?還在這裡打起包票來了?要說也是我來說,你這個未出閣的姑娘,裹什麼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