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謝驥又叫了一聲,聲音極輕,“我真的很愛你。”
“於我而言,你主動問我願不願娶你的那一日,與十一年前我在瀕臨餓死時遇見祖父那天同樣幸運。”
蘇吟再度閉上眼,不敢去瞧青年滿臉柔情的模樣。
謝驥無奈又寵溺地低頭吻住她的唇,吻完後才剛抬起腦袋,就聽見一道破空之聲。
一支利箭裹著初冬的淩冽寒風而來,穿破窗紙,直擊他的腦門!
謝驥瞳孔驟縮,反應極快地俯身一躲,這才堪堪避過。
他猛然回頭去瞧,那隻箭已深深插入紫檀木櫃,足見其來勢之猛。
隻消躲得稍遲一瞬,他就已頭破血流、當場斃命了。
謝驥無瑕多思,忙定了定神,立時將蘇吟抱至安全些的地方,迅速為她擦身穿衣。
蘇吟回頭看向窗紙的破洞,一顆心漸漸沉至穀底。
定北侯府是武侯府,府中有老侯爺留下的六百精兵和百餘侍衛,守衛極其森嚴,縱是再強的武林高手也絕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潛進來。
這般情狀,隻能是巡邏的府兵根本不敢對剛剛那射箭之人拔劍相向,也不敢阻攔此人踏進她與謝驥所住的赤麒院,七百餘人無一例外地在忠於主子與遵從此人命令之間選擇了後者,才會一丁點動靜都未傳出。
謝驥的祖父乃名將謝煜,曾祖父是謝溪大元帥,兩位先輩征戰沙場數十年,畢生守護江山百姓,為大昭開疆擴土,先後戰死邊疆,配享太廟。如今兩人餘威猶在,蔭及後人,便是皇室宗親也不敢擅闖定北侯府。
來人是誰,答案已很明顯。
謝驥自然也猜得出來,釋然般笑了笑,低聲歎道:“看來你我夫妻當真要命絕於今夜了。”
看著故作輕鬆的謝驥,蘇吟頓時心生悔意。
早知如此,方才她就該扛住謝驥的軟磨硬泡,彆與他親近。
雖寧知澈已對她沒了情意,但親眼見到背叛了自己的女子與新找的丈夫雲雨,定是覺得萬分屈辱,才會連帶著對謝驥也動了殺心。
謝驥抬頭看了神色凝重的蘇吟須臾,忽地一笑:“後悔今晚與我做了?”
“……”蘇吟頓了頓,實話實說,“的確有些。”
謝驥安慰道:“事已至此,多思無用。反正我已睡了你三年,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多一次少一次的,其實也沒什麼區彆。”
“……”
擔心會有人闖進來,謝驥說話時也不敢停下幫蘇吟穿衣的動作。
但女子的衣裳一層又一層,穿起來頗為麻煩,謝驥不由心裡發慌。
他自己就算被人看光了也無所謂,但卻萬萬不能讓一群大男人看見蘇吟衣衫不整的模樣。
好在門外一直安安靜靜,看樣子陛下是想留點體麵給他們夫妻,並無讓人破門而入當場擒拿的打算。
謝驥鬆了口氣,待蘇吟衣著齊整了,這才開始穿自己的,很快便穿上最後那件緋色繡麒麟窄袖勁裝,將蘇吟送的赤玉佩係於金帶一側。
他見蘇吟臉色雪白,眸光頓時一軟:“還是很害怕嗎?”
蘇吟指尖冰涼。
她在回京路上設想過無數遍與寧知澈重逢時的場景,本以為能在這一刻真正到來時平靜麵對,卻未曾想過,現實竟是這般難堪。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溫聲道:“走罷,陛下怕是就在外頭等著,不能再拖了。”
謝驥道了聲好,與她並肩往外走,打開屋門,邁步出去。
濃雲遮月,庭中出乎意料地隻靜立著一道身影。
燭光從簷下和廊中的白琉璃燈盞滲出來,朦朦朧朧灑在那人身上,襯得他身形頎長挺拔如修竹翠鬆,氣質清冷矜貴仿若畫中